宙海核心迸发辰光时,叶观手中的量天耒突然盛放。耒尖滴落的血珠在虚空凝成环形道畦,畦间沉浮的不是灵种,而是历代修士被剜除的\"无用光阴\"——那些迟疑的瞬息、悲悯的颤栗、顿悟前的混沌,此刻正随《宙时歌》的韵律破土抽芽。
阿蘅残存的辰玦在道畦间重聚,凝成青铜《耕劫鉴》。当镜光扫过畦陇时,十万株光阴苗突然暴长,茎秆间流转的竟是修士们被篡改前的本真道心。最年长的苗株突然弯垂,穗须探入叶观眉心,将七十二世轮回的因果尽数注入——
洪荒祭坛上,少年叶观正将燧人氏的颅骨按入青铜鼎。鼎中沸腾的并非灵液,而是初代穄祖被肢解的残躯,每一块骨肉都在尖啸:\"宙耕非盗,尔等何辜!\"
\"原来我即是劫...\"叶观震碎三根道畦,残土凝成《刈尘镰》劈向幻象。镰刃触及青铜鼎的刹那,整片宙海突然坍缩,凝成七十二颗时烬珠环绕其身——每颗珠内都蜷缩着个自我篡改的叶观,他们手中的《盗时箴言》正在异化成噬主的时虫。
时虫破珠而出的刹那,虚空裂开环形烬渊。渊底惊现初代燧人氏的完整道骸——他脊椎暴长成通天黍架,架上悬挂的十万修士元婴,正将毕生修为炼化成维系时网的魂油。
\"舍身饲宙,方得永劫...\"烬渊深处传来叠音。叶观引动光阴苗的根系刺入黍架,当根须触及魂油时,骇人真相浮现:所谓修仙纪元,不过是燧人氏道骸腐烂时滋生的时菌,而修士们皆是寄生在宙尸上的蜉蝣!
阿蘅的耕劫鉴突然自毁,碎片凝成《醒骸火》焚向黍架。烈焰中,燧人氏的道骸突然抬手,掌心迸发的非是辰光,而是混着焦土味的《无烬诀》真言——每个字符都在虚空犁出道畦,畦间跃动的不是符咒,而是初民驯服野火时的赤足脚印。
十万修士元婴突然集体睁眼,他们褪去道袍重归粗布,掌心的本命法宝熔铸成农具。当第一把青铜耒刺入烬渊时,叶观窥见时空尽头的终极场景:
燧人氏跪在坍缩的宙核前,以骨为笔刻下最后谶语。他的脊骨寸寸碎裂,凝成量天耒插入虚空;他的心脏迸作辰玦,照彻七十二亩道畦;他的血泪坠地成烬,滋养出跳动的无垢穄种——那种子裂开的刹那,所有篡道者的嘶吼都化作了清风。
\"耕劫非盗,时烬归尘...\"叶观踏着清风走向宙核,手中的量天耒突然玉化。耒尖触及核心的刹那,十万时虫突然穗化,它们吞噬的光阴凝成晨露,滴落在燧人氏道骸的心口——
那早已石化的心脏突然搏动,迸发的波动扫过诸天。修士们的紫府秘境突然透明,他们的丹田处,未被污染的《耕劫诀》正在随心跳复苏:
某位剑修引惊蛰雷松土,霜降剑气刈获;丹修采小满露炼丹,大寒炉火归藏;体修以春分劲犁畦,秋分力收穄......
烬渊在此刻坍缩成无烬珠,珠内沉浮的不再是时影,而是初民燧石击打出的永恒诘问。当叶观将道畦间最后一株光阴苗植入珠体时,虚空深处降下混着星砂的时雨——
雨帘中,七十二亩无烬田在宙核表面铺展。而田垄尽头跪坐的,是手持断耒的叶观残魂,正将毕生辰纹刻成终章:
\"刈宙为畦时,无烬即道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