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如果能在别人的视线里植入“▆”,那么能不能将这些方块进行组合排列,形成某种特性的图案或者文字?
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冷敬忽然意识到了黑方块能力的实质:
「像素点生成」。
黑方块本身就是一个原始的巨大的像素点,如果将这个能力不断进化,也许就能解锁各种颜色、各种大小、不同数量的「像素点」,在别人的视觉神经中插入各种各样的图案。
冷敬暂时无法做到精确控制像素点的颜色,但已经能够粗略掌控出现的方位、大小、形状,以及十分有限的数量。
于是,他试着在艾莉婕的视线里组合出黑方块字母。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很容易将黑方块并列排布,或跳一格留出空位,可一旦涉及同时协调多个黑方块组合成稍微复杂的图形时,大脑就会变得很迟钝。
就像刚吃了很多高升糖的食物,甚至有些犯困。
冷敬打了一个哈欠,终于明白为什么“威廉”要在丽思酒店里用遮挡文字的方式向自己传递信息。
哪怕是直接凑成几个简单的字母,其中需要的脑力也超过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范围。
不过为了唤醒女友,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将黑方块组合成字母。
说来也怪,在解决掉“威廉”和保安后,自己好像比以前更有活力了。
在极度犯困的情况下,冷敬成功在艾莉婕的视线中拼出了几个字母,用最简短的单词提醒女友杀死台上的幻象。
看着黑方块吃力地拼凑出一个个字母,艾莉婕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男友正在向自己说话。
“查理?是你吗?”
她喃喃地从黑人的蛊惑中恢复了自我。
犹豫片刻,艾莉婕终于举枪对准台上的“冷敬”,扣动扳机。
枪口亮起一团火焰,舞台陷入黑暗。
在惊惧的喘息声中,艾莉婕回到现实。
见冷敬安然无恙站在自己眼前,她激动地跳起来抱住男友,捏了捏他的脸颊。
尽管对方温暖的体温已经做出了回答,她还是确认道:
“查理,你是真的吧?”
“嘶,”冷敬哀嚎一声,“别勒我的胸,痛......”
“噢,对不起!”
艾莉婕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拥抱的时候,她能感觉到男友的心脏在怦怦狂跳,但始终表现得很克制。
这种感觉不会错。
两人快速交流了各自经历过的事情,正考虑该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便听到了一阵嗡鸣。
冷敬拿出手机,发现是ddd纽约分部打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听筒:
“查尔斯,我是谢泼德。”
谢泼德是之前在修道院救过冷敬的ddd快速反应队指挥官,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打来电话。
简单问候一句,冷敬询问对方的来电意图。
谢泼德答道:
“我们已经完成了对威尔的U盘的分析,加上威尔的供词,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有必要分享给你。”
不等冷敬应声,谢泼德继续说:
“根据全国各地的证据,我们发现威尔硬盘中的「曼德拉文件」实际上是一种「伪人转化病毒」。”
“伪人...转化病毒?”冷敬怔怔念道。
这几个字分开都看得懂,合在一起则意义不明。
“没错,”谢泼似乎在脑海中整理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停顿片刻后说:
“这种文件会影响受害者的认知,将受害者拽入难以破解的心结幻象。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无法破解这种幻象,受害者就会变成3类伪人。”
按照ddd的内部分类,3类伪人就是高级伪人。
“你的意思是,”冷敬惊讶道,“只要打开这个文件,人类就会变成伪人?”
他反复向对方确认,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没错。从现在掌握到的情报来看确实如此。”
“但这怎么可能?”冷敬质疑道,“我们往常都通过身体特征来界定伪人,难道接触了一支影响认知的短片,人的身体也会发生变化?”
冷敬说话的时候,艾莉婕在一边也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男友没有打开免提,但她大致也能猜到谢泼德说话的内容,也跟着紧张起来。
“目前看来,被影响的人类一开始并不会在身体上出现变化,但是在思想上会完全伪人化,然后在某种特定行为上变得怪异且危险。我们的调查组还在深入研究这种病毒对人类的长期影响,其中的具体原理也有待揭示。”
听到这话,冷敬陷入了沉默。
他想的是,为什么当时在雄狮杂技团,自己和艾莉婕依然能够保持自我意识,反而在这里被拽入了难以摆脱的幻象?
见冷敬不再说话,谢泼德主动关切道:
“你有什么新的进展?或者需要任何援助?”
冷敬看着眼前昏迷的大片观众,觉得谢泼德的这通电话简直是雪中送炭。
“我们在百老汇的马文俱乐部发现了大批昏迷的观众,很可能就和这种「伪人病毒」有关,需要你们的帮助。”
通过手机上的ddd任务终端,所有成员都能和天南地北的同事联系,他边说边把马文俱乐部的地址发送给谢泼德。
“收到。快反小组即将出动。请你们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挂断电话,冷敬又想到了一个疑点。
他记得当时来雄狮杂技团的善后处理小组队员说过,会在完成U盘分析后向自己回报相关信息,但没想到打来电话的竟然是谢泼德。
偏偏还是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
这未免有点太巧了。
不过他来不及继续再想下去,根据刚才听到的内容,如果不能及时把剧院的所有观众唤醒,恐怕现场就会诞生伪人化的人类。
除了自己一个个进入幻象把受害者拽出幻象以外,也许还有更高效的办法。
冷敬询问女友的意见,然后便听见她说:
“我总觉得台上的脱口秀表演者是一种‘情绪放大器’,他好像把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怨恨收集起来,在无形之中发散给所有的观众。”
“也许大家的集体昏迷和这种「放大效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