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敬和谢泼德握手,隔着厚厚的橡胶手套感受到了坚定的信赖。
“很难想象你们敢在没有反制措施的情况下直面这种伪人,非常勇敢。”
谢泼德说话的时候,直升机又陆陆续续降下数名特工,正在全面搜查修道院。
看着庭院里扫过几根惨白的灯束,冷敬好奇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现场。
快到直升机的声音刚出现没几秒,他们就已经完成了绳降。
对此,谢泼德笑着解释道,“我们的直升机很安静,当你听到声音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你头上了。”
他边说边用手指着天空画了个圈。
等全部队员完成绳降之后,直升机的噪音迅速消失,冷敬能感觉到它还在上空盘旋。
完全是“神出鬼没”的状态。
随后,两人和谢泼德交换了一些关于嫌疑犯的线索。
谢泼德对两人说的话深信不疑,甚至没有问艾莉婕是怎么追查到这里来的。
“你们恐怕来错地方了,嫌疑犯早很早就离开了修道院,”谢泼德建议道,“现在全城的执法者几乎都在搜寻这个人,你们这样孤军奋战,不如和其他人合作来得高效。”
“你觉得我们应该和谁合作?”
冷敬边说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11月1日5点23分。
根据艾莉婕的预言,现在距嫌疑犯登机只剩下52个小时。
“我听说除了我们以外,NYpd和FbI的人也在调查这件事,也许进行一些可以跨部门合作。”
NYpd是纽约市警察局的缩写。
快速反应队的工作内容并不涉及案件调查,谢泼德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建议。
然而冷敬知道,在北美,就算情况到了火烧眉毛,执法机构也不会拧成一股绳,只会在暗地里各自为战甚至窝里斗。
更恶劣的是,即便是“代表正义”的执法者,有些人希望看到的恐怕也不是「飞机平稳落地」的画面。
“我会找人向总部撰写这件事的的报告,你们时间有限,不用做这些细枝末节的文件工作。”
谢泼德不打算再继续聊下去,于是命令手下集合,准备返回纽约分部。
没过多久,善后处理小组的特工便接管了现场,从修道院里找到了大量流浪汉残肢。
根据善后小组在现场找到发现证据表明,为了争夺地盘,流浪汉们在修女到来之前就已经自相残杀,获胜者在门口涂下装神弄鬼的恐吓语。
听到这个消息,艾莉婕不禁感叹这么大的修道院完全容得下三个人,人们却为此拼得你死我活。
冷敬和艾莉婕也不再逗留,回到租来的汽车里。
坐上副驾驶,冷敬问道:
“艾莉,下一步我们该往什么方向调查?”
刚才交换信息的时候,谢泼德提到嫌疑犯最后出没的地方在皇后区和曼哈顿。
艾莉婕看了看车外来来往往的特工,小声道:
“查理,刚才有些话我没有告诉谢泼德。”
“我知道。”
冷敬觉得女友的做法完全没问题,关于硬盘和预言,就算说出来对方大概率也听不懂,更没这个必要。
不过艾莉婕却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关于修女,我有一些话没有告诉他,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听到这话,冷敬也看了一眼车外的景象,随后关闭车窗。
现在只有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对话。
随后,艾莉婕皱着眉头讲出实情:
“查理,珍妮弗没有杀害特蕾莎院长,她甚至不知道院长会遇害。”
“什么?”冷敬感到意外。
“珍妮弗临终的时候,我刚好走到楼顶,感受到了来自她的强烈情绪,随后看到了她的回忆。”艾莉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道:
“特蕾莎遇害当晚,珍妮弗正在一家夜店打工。她被几个醉酒的顾客骚扰,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她把所有打工挣来的钱都捐给了修道院,因为没钱打车,只能穿着劣质高跟鞋步行十几公里,脚底都磨出了血。”
“然而当她深夜回到修道院的时候,有的老修女看见她一瘸一拐穿着暴露,当面暗讽她是一个鲜廉寡耻的风尘女。珍妮弗含泪跑回自己的卧室,根本没有去见特蕾莎。”
“特蕾莎去世前一直把珍妮弗当做接班人培养,也该是下一任院长,但是大家对她的误解太深,最后矛盾激化,在特蕾莎去世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加入卡尔斯滕......”
“但是,我记得你说过她早就和客人有一些「计划」?并且刚才她还在辱骂特蕾莎是‘丑八怪’。”
冷敬忽然想到了这些问题,觉得珍妮弗应该早有预谋。
艾莉婕苦涩地摇了摇头,“她的计划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只是想利用客人的赞助稳住修道院的日常开支,然后在特蕾莎平安退位后掌舵修道院。”
“她所谓的‘计划’还包括拉取更多赞助、翻修老旧宿舍、改善大家的伙食、组织义工......”
“至于她骂的‘丑八怪’,我能感觉到她指的并不是特蕾莎修女,而是别的什么人。”
默不作声听完,冷敬觉得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说到底珍妮弗太年轻。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大家的关系,性格又太要强,为了达成愿望不择手段,最后心态崩塌。
“哎。”
他长叹一声,扭头看向窗外黑乎乎的夜景。
冷敬看不到女友曾经看到的画面,不知道变成这副模样之前的珍妮弗到底有多漂亮。
斯人已逝,如果不是女友「共情纽带」的能力,就连事真相恐怕也无人知晓。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沦为现在这副模样的?”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艾莉婕闭上眼睛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已经消失了,但从她最后极度不甘的情绪来看,我甚至不认为她是一个伪人,而更像是一个接受过某种改造手术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