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惊恐的看到,
姨妈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出的姿势,
盯着自己的方向。
她的脸上似乎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壶,
甚至还在微微蠕动。
他吓坏了,猛地收回身子,躲在墙后。
“草!那像蛆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一想到她的脸,马修的呼吸就变得急促且紊乱,
颤抖的身体不断碰撞着冰箱门,
发出“嗒嗒嗒”的响声。
于是他不再贴着冰箱,
又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宁愿憋死自己,
也不愿让她发现。
就在这时,
地板上“玛丽姨妈”的烛影开始摇晃,
影子越拖越长,
越来越大。
她在向自己靠近。
马修想跑,
但是他太累了,
何况两百多磅的肥大身躯,
又能跑得过谁呢?
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
他看到后面的墙上,有一道门把手。
那是冷库的铁门。
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自己可以躲到冷库里。
现在停电,里面没有冷气,而且这些冷库为了安全起见,在门的内侧都有脱困的开关。
如果自己躲在里面没有被发现,最好不过。
万一发现了,那就出来和“她”拼命,也不窝囊。
这样想过,他便把手伸向铁门,缓缓拉开。
里面黑洞洞的,似乎有相当大的空间,
他来不及多想,一步躲了进去,再悄悄关上厚重的铁门。
看着门缝里的烛光渐渐消失,他在害怕的同时,又稍稍松了口气。
门关上以后,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粗糙的鼻息。
冷库的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腥臭,但这毕竟是放肉的地方,现在停电,有些冻肉难免会融化,散发难闻的气味。
他在里面一动也不动,用力拽着门上的把手,很害怕下一秒铁门突然打开,就这样毫不抵抗地放那个满脸长蛆的女人钻进来。
只要自己拽着门把手,就算她发现自己在这里,凭借自己的体重和力气,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开铁门。
马修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祈祷什么也不要发生,他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只觉得度秒如年。
一分钟,
两分钟......
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在外面拉铁门。
大概,她真的没有发现自己吧?
“呼......”
马修抬起放在门上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但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扰动。
在狭小的密闭空间,任何细微的空气变化都会很明显。
马修哆哆嗦嗦地转过身,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
他碰到了一个细长的物体,上面有一些枝丫。
也许是麋鹿的角?
但马修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上面的枝丫没那么长。
短,而且直。
他来回摸索着,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这种物体和他的手指形状很吻合,每次把手放进去,就像两个对准了的齿轮一般,严丝合缝。
在他检查到第三根的时候,那些枝丫忽然收紧,锁住了他的手。
过了几秒钟,他的身体忽然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
这些枝丫,
是人的手。
......
......
“当......”
第七下钟声结束后,艾莉婕爬起来换衣服,把衣柜里的毛衣、棉帽、手套都翻了出来。
她仔细数了数所有的衣服,发现丢了一套冬装。
也就是说,昨天在山上遇到的“艾莉婕”穿的的确实是自己的衣服。
就在艾莉婕换衣服的时候,奥利弗背对着堂姐,心里在纠结要不要和她一起下山去找查理。
甚至不只是查理,如果能找到镇子上的警察就更好了,面对癫狂的母亲和奥利维亚的,显然帮手越多越好。
但与此同时,他又很害怕警察开枪伤害自己的家人。
面对持械者,警察可不会好好说话,顶多警告一句就拔枪开火了。
到时候总有人要流血甚至死亡,他很不愿意看到这种场面。
反复思考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来。
“艾莉,我打算留下来。你去找查理,我去找大伯留下来的手提箱,既然是双保险,找到哪一个肯定都能发挥作用。”
“也行,你一定要小心。”艾莉婕穿戴整齐,拍了拍弟弟肩膀,示意他可以转身了。
奥利弗看了她一眼,羡慕道:
“查理送你的这条围巾还挺酷的。谢特,我也想要一条。”
艾莉婕笑了笑,“对不起,我可不会给你递话,自己找他要去。”
“呵,瞧把你得意的。”奥利撇了撇嘴。
艾莉婕系紧了围巾,“话说,你怎么不让阿比盖尔帮你织一条?”
阿比盖尔是奥利弗的同学兼青梅竹马,她住在矮溪镇,和奥利弗的关系有点像夹生饭,恋人未满。
“等等,你是在开玩笑吧?”奥利弗眯着眼睛。
艾莉婕摇了摇头,“不,我是认真的。你们很般配。”
“得了吧,”奥利弗苦笑着说,“人家有男朋友,我已经没机会了。”
艾莉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不知道阿比盖尔什么时候有的男友。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阿比盖尔金发碧眼身材好,从小都很受欢迎。
“我说什么来着,奥利,好女孩可不会一直等你。”
以前艾莉婕就没少怂恿他给阿比盖尔表白,结果他担心自己有先天精神病,又有多重创伤应激,不想拖累人家。
这个傻小子,也不知道是太善良还是太怂,让她有一丢丢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那个眼神,我看出来了,”奥利沮丧地坐在床边,“你跟奥利维亚一样,觉得我不争气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艾莉婕心抖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从小的遭遇,又或者是艺术的熏陶,奥利弗的内心敏感而纤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奥利,”艾莉坐在他身边,安慰道,“我只是觉得当机会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们应该主动把握。有些人和事一旦溜走,要找回来可就再难了。”
“噫,”奥利弗身子往后倾斜,做出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说得你好像失过恋一样。”
艾莉婕只是微微一笑,不打算再聊下去。
“我得走了,趁着现在天还没完全亮,婶婶应该发现不了。”
她站起来,向着门口走去。
奥利弗看着堂姐落寞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艾莉婕在三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确实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刚才那番话的含义了。
也许我们都有胆怯的时候,
但是为了各自爱的人,
总得迈出那勇敢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