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昔浅身子弱,姜妩本想顺路放下她再去,可她拗不过沈昔浅的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也罢,刚好有个照应。
路上的时候,姜妩收到消息,蔺承他们已经到了。
梵音寺离他们有段距离,即便姜妩开的再快也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
车子七拐八拐,开到一个阴暗的巷子口,就看到了蔺承和一排排保镖迎风而立。
两人下车。
“大小姐,沈小姐。”以蔺承为首的硬汉们微微颔首,齐声道。
姜妩拧了拧眉,眸光沉冷地看了一眼那条阴暗的巷口,像张着黑黢大口的怪兽。
巷口旁一块立着的字板,写着——立道棋室 请进
“蔺承,怎么回事?”姜妩收回视线,看着男人冷峻的眉眼问道。
蔺承眸光暗了暗,沉声道∶“昨天晚上妄愿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点了一个包厢和十个...男模...”
“他们要求很奇怪,要这些男模一个一个进。他们一个一个进,一个一个出,手里都拿着一叠一叠的钱,只是神情恍恍惚惚。”
“他们其中一个就被刚外出回来的言非碰上了,言非当过雇佣兵,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不对劲,包厢门被撞开的时候,里面的人在强迫我们的人吸毒。”
“后来言非带人把他们都绑了,交给了警察,可谁知今天下午言非就在出去办事的路上就出了事。没一会儿就有一个马仔拿着半截断指来妄愿带话,说让妄愿背后的人带上八千万到立道棋室来赎人,还说不要试图报警,不然言非就...就......”
蔺承眼眶半红,下颌紧绷着,捏紧了身后的拳头,他低头悔声∶“对不起,大小姐......”
姜妩听得身子直发冷,巷口旁那红色的字样格外刺眼。
立道?立的哪门子的道?
姜妩捏紧微颤的指尖,她涩声∶“辛苦你们了,你们做得很好了,有我在,我不会让言非出事的。”
沈昔浅握住姜妩覆了层冷汗的手,稳住声音对蔺承道∶“蔺承,那断指收好,二十四小时内是可以接回去的。”
“是,我已经交给医生妥善处理了,只等言非......”蔺承不忍再说下去,抿唇闭了声。
“我们不和他们硬拼,要多少给多少就是,平安就好。”沈昔浅脸色有些白,温着声音给他们定心。
“是,我们只要言非平安回来就好。”姜妩盯着那深不见底的巷子,开口,“蔺承,带路。”
夜幕将临未临,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一条阴暗的巷口,隐匿在繁华街道的背面。
冷风呼啸着灌进巷口,裹挟着刺鼻的酸臭味与未知腐朽气息。废弃纸箱、破旧塑料袋被风肆意卷起,在空中狂舞后又重重落下,配合着巷子角落里,流浪猫发出的微弱呜咽,更添几分阴森。
脚下的枯枝被踩得嘎吱作响,走了一会儿,隐约可见尽头闪烁着微光,似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紧接着,传来拖沓脚步声,在空荡巷子出口处被无限放大。一个黑影缓缓靠近。
姜妩眯眸,是一个孩子。
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子瘦小单薄,露出来的一截手臂爬满了毒疮。
瑞奇抬起头,阴湿的目光迎上姜妩打量的眼神,讥诮地勾了勾唇。
蔺承察觉到什么,魁梧的身躯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姜妩和沈昔浅面前,冷声道∶“我们按约定带钱来赎人,和你老大说一声。”
瑞奇盯着他,没动,开口,声音沙哑刺耳∶“我们老大是说妄愿的老板亲自来带钱赎人,不是你这个傻大个。”
蔺承听他的嘲讽,目光冷了冷,拳头半握,正要开口,姜妩拍了拍他的手臂,向前走了半步,肃声∶“我就是,你尽管去通报。”
瑞奇眯了眯眸,眼底的讶异一闪而过。
妄愿的老板竟然是个如此明艳的大美人?
呵,有趣......
瑞奇从后挥了挥手,黑暗中隐匿的黑影瞬间暴露出来。
“既然这样,那各位就请吧。”
两旁的马仔开路。
既没搜他们的身也没有没收他们的通讯工具。
沈昔浅眸光动了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已经很弱很弱了。
位置是发不出去了,随后点开了通话界面。
她上前挽住姜妩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道∶“阿妩,别怕,我们一起......”
姜妩咬咬唇,低声道∶“浅浅,这次脱了,要一起玩儿完的节奏,而且消息发不出去......”
“这里信号屏蔽,别白费心思。”瑞奇在旁出声,“好心”提醒道。
“谢谢。”沈昔浅看了他一眼,眸底都是对他的可怜。
瑞奇∶“……”什么眼神儿看老子?!
姜妩∶“……”快没命了,我的浅,还讲礼貌呢。。。
像是被黑暗拖拽着前行。黑影经过之处,带起一阵寒意,仿佛连黑暗都因他们的存在而愈发浓稠。
昏黄光晕下,墙壁爬满岁月斑驳痕迹,墙皮如年迈者脱落的皮肤,一块块悬着。墙根堆积着散发腐臭的垃圾,污水横流,在地面结成深浅不一的水洼,倒映着破碎光影。
踏入那扇隐蔽的暗门,刺鼻的烟酒味裹挟着嘈杂喧嚣和一股酸臭气,如潮水般向人猛扑而来。
这是一个被黑暗与欲望充斥的地下赌场,空间开阔却显得逼仄压抑,四周墙壁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灯,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又顽强地为这片罪恶之地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赌桌前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烟雾缭绕,他们的眼神中无一例外闪烁着狂热与贪婪。一张绿色绒布赌桌上,骰子在骰盅里疯狂翻滚,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像是恶魔的低语,蛊惑着人心。
随着他们的鱼贯而入,周围的赌客们瞬间安静下来,呼吸沉重,黏腻腻的目光瞬间落了过来。
在看到姜妩、沈昔浅进来后,像是饿狼盯上了猎物,眼神中射出赤裸裸的贪婪与欲望,直勾勾地锁住她们。
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怪声,像是在压抑着内心那股邪念,又像是因兴奋而无法自抑。
姜妩不适地皱了皱眉,推着沈昔浅往蔺承后方走了走,企图隔离这些恶心的视线。
“跟上。”瑞奇扫了一眼身后的人,抬脚往赌场深处走去。
每一个路过的房间都有厚重帘子遮挡,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金钱交易声和低声的密谋。
视线时而能通过一点缝隙探进去,里面的人在吞云吐雾间醉生梦死。
是赌也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