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一场,楚风心里的郁结也散去了不少。
回头的路是他自己选的,在他打算回去救温木辞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很难有机会再离开她了。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心里的希望。
温木辞再强也不是神,总有一天,他会摆脱她的控制的。
买完早餐回来,医生已经给温木辞换好了药。
看着温木辞倚在床头盯着他看,楚风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后走到桌前,将袋子里的早餐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先吃饭吧,我去办出院手续。”
“不用这么麻烦,这家医院我有股份,一会儿直接走就行。”
温木辞的话,打消了楚风想远离她的脚步。
空气中的气氛有点微妙,楚风垂着眼拿出一双筷子想递给温木辞,她没有接。
“我是人,不是神,伤不会在一天之内愈合!”
楚风眼睛一直停留在早餐上,没敢看温木辞。
想到昨天晚上在她面前哭了那么久,还把眼睛哭肿了,他觉得挺丢人的。
好在温木辞并没有为难他,“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你出去吧!十一点之后来接我!”
楚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回到车里,楚风靠在驾驶位上,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用纯净水打湿,在眼睛上敷了敷。
冰凉的触感,终于让他那双有点发痛的眼睛舒服了一些。
中午十一点,楚风准时出现在了病房里,眼睛经过冷敷,已经看不出异样。
“可以走了吗?”
温木辞对着他伸出了手,“抱我!”
楚风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听话的将温木辞打横抱了起来。
医院距离别墅不是很近,又赶上中午下班高峰期,车速缓缓移动,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温木辞坐在副驾驶位上,眉眼闪过一抹凉意,“真有意思,揭穿了你的伎俩,居然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楚风唇角动了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木辞侧头看向他,挑眉道“你以前对我又撒娇又发脾气的时候,不是挺得心应手的吗?”
楚风紧紧握着方向盘,手指有些泛白,“我骗了你,你不罚我吗?”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吗?”温木辞突然觉得有点可笑,“你在我身边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见我罚过谁?”
见楚风沉默,温木辞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吧,就算当初你没有骗我,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楚风对于这句话有着一百分的怀疑,他当时都快被她掐死了!
那种极致窒息的感觉,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知道楚风对她信任不足,温木辞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我当时只是气急了,人在极度气愤的状态下,的确会做出一些过失的行为,这种行为,往往也会随着一些刺激中途终止。
所以,只要你的身体达到了极限,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反应 ,我一定会及时救你的。”
楚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先掐死我,然后再救我?”
温木辞并没有否认,“窒息会有六个阶段,窒息前期,困难期,暂停期,终末期,停止期,最后一步才是死亡。
这中间会因为人的体质不同,窒息长短也会有所差别,所以,在你呈现昏厥状态时,我一定会及时停手,对你进行急救复苏。”
楚风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那你还是让我去死吧!”
“我不会让你死的,”温木辞笃定道,“除非我死了,再也护不住你!”
楚风握着方向盘右打了一下方向,眼里有了一丝动容。
“我当初救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你真的不用为我做这些。”
温木辞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飘渺,思绪仿佛回想到以前。
“温良有十个孩子,九男一女,很不巧,我就是那个唯一的女儿,如果换做别的家庭,我一定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但可悲的是,我的父亲是温良,一个重男轻女的风流浪荡子。
我母亲是温家的一个女佣,生下我之后就离开了温家,但是到底是走了,还是死了,我也不知道。
我上边有八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父亲不疼,又没有母亲庇佑,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我的境遇可想而知。”
听着温木辞提起自己的过往,楚风心里有些震撼。
因为那是一种和他截然相反的人生。
“记得有一次,”温木辞突然笑了一下,语气难掩苦涩,“我因为打坏了二哥一个最不起眼的花瓶,被他拿棍子打断了一条胳膊,看着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怕极了。
怕他打死我,我就顺着院子里的狗洞跑出了家门,我跑了很久很久,久到三哥养的那一条狗再也追不到我。
那一年,我十三岁,我记得那天很冷,下着雨,我没有伞,甚至身无分文。
那天的天也很黑,为了活命,我躲在一个垃圾桶下,躲了一晚上。
从垃圾桶里出来的时候,我的身上都是污垢,脏成了一个乞丐,我又冷又饿,走路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到了墙根底下,就在我以为我快要饿死的时候,突然有个小男孩走过来,递给了我一个蛋糕。
那个蛋糕很精致,漂亮的都不像是人吃的食物,我看了很久都没舍得吃,但是为了活命,再漂亮的东西也要被破坏。
后来,我一路乞讨,靠着在垃圾桶里捡残羹剩饭,靠着吃别人吃剩下的菜,磨破了一双鞋底,才终于找到了曾经在温良身边做事的安成年,就是现在的安叔。
是他给了我第三次生命,所以,我掌权之后就让他做了温家的管家,也算是我在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温木辞心里已经释然了。
毕竟温家那几个杂碎死的死,残的残,已经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侧头看向楚风,温木辞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让你留在身边了吧?”
楚风有点蒙圈,“你的经历,跟我有关系吗?你的苦难很值得同情,但那是你爸造成的,难道就因为你经历过苦难,所以就要将无辜的人一起拉入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