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下意识地接过了那个猪油饼。
呼——
还有些烫手呢。
他拿着饼的手指泛红,赶紧吹了口气,换到另外一只手拿着了。
咬了一口。
“咔嚓。”
牙齿施加的外力让饼的疏松结构迅速瓦解破碎,发出短促的声音。
“嗯,确实不错。”他尝了一口,点点头。
吃完了这个饼之后,他仿佛完成了使命一样,拿了宋老二闲时常坐的小板凳,就在宋老二的身后坐着,闭目养神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脸上一一片失望。
害,本来还以为这人找宋老二,有什么新鲜故事可听呢。
想到还就真的是单纯买了一个饼,就没有后续了。
刚带他找宋记的那位工人也死了心,不再围观,转而去卤肉铺子买了半只猪头。
让老板细细地切了片,拿酱油、醋和蒜末拌好,用油纸包了,带着这一包猪头肉大摇大摆地回了家。
今日的工钱已经赚够了,还在这码头混个鸟,回家吃酒去。
人头稀疏,日头渐斜。
眼瞅着饼卖完了,大中午头的也没啥人了。
宋老二对着身后那正闭目悠闲晒太阳的人说:“这位官人,我准备收摊了,要不您回去歇着?”
在来人未说明来意之前,他是不会去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嘀咕着,莫不是看上了自家猪油饼配方了。
这可是自己吃饭的本事啊,可不会轻易卖给别人的。
“你是宋老二吧,我姓胡,家中行三,承蒙手下兄弟们的厚爱,唤我一声胡三官人。”胡云复刚刚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偷偷观察。
他通过食客们之口得知了宋老二的名字。
宋老二这人,做事有章程,不急不躁,明明知道身后就有一个陌生人,但却并未失去分寸,而是依然耐心把食客们的生意做好,直至没有了饼,才开始打探自己的来路。
他却并不明着问,而是要等胡云复自己先开口。
明明是一个十来岁的年轻人,行的却是商场的老谋深算之举。
胡云复不禁感叹,这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苗子啊。
这个观察让胡云复稍微修改了一下一开始的计划。
“胡三官人。”宋老二听了胡云复的自我介绍之后,抱拳施了一礼。
胡云复见到宋老二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愣头青,索性也就不再瞒着了,而是开门见山。
“你之前是否给了一位老人几枚猪油饼?”胡云复双目炯炯,定定地看着宋老二。
老人...猪油饼...
宋老二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某一日生意不好,他把剩下的猪油饼给了摊子对面的一位老人。
当时那老人的衣服已经脏污得看不清了,问话也回不明白。
之后几日,宋老二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后面,他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现在,被人找上门来,莫不是那老人的儿孙之辈。
宋老二心里打着嘀咕,“是有这么一回事,不知您是?”
“那位正是我的大伯。”
胡云复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跟宋老二通通交代个明明白白。
原来,胡云复的大伯一直在老家,儿子在京城做官,老家就剩下个老长随一直照顾他的起居。
大哥从政,胡云复则从商,时不时就会回老家看看自己的大伯,替大哥尽尽孝心。
前些时日,一直照顾大伯的长随感觉有些身体不适,向主家告假,要回乡疗养。
那么,谁来照顾胡云复的大伯就成为了问题。
胡云复通过牙人给大伯找了很多新的下人。
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大伯赶走了。
他不习惯新来的下人,一直在嘴里念叨着自己的长随。
这人老了啊,脑子就有些糊涂了。
眼看这不是个事,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下人照顾他,而胡云复也不可能一直盘旋在老家不走,那么多生意可都还等着他呢。
所以他给京城去了一封信,兄弟两人达成一致,那就是把胡云复的大伯接到京城去。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安排了。
无非就是安排下人,留一家老实本分的看守宅邸,收拾打包行李,定好去京城的船只。
本来胡云复应该亲自陪着大伯的。
这件事每每想起,他就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一批在景州的丝绸生意出了差错,为了解决问题,胡云复就带着随从,两人从大船下来,乘了更快的小舟,去往景州。
大伯所在的大船则是继续按部就班向京城进发。
谁能想到,意外就这么突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