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路维尤斯就有些后悔。
他的问题问错了。虫族哪里有雄虫会不想娶其他雌虫的呢?
更别说,自己还不是能讨江误欢心的类型。
他叹了口气,重新整理语言:“我的意思是,您对另外两个雌君有没有什么要求,喜欢的类型也可以,如果您允许,我可以……帮您在世家贵族里寻找合适的对象。”
江误却好像没听懂他说的话:“另外两个雌君?”
“是。”路维尤斯说:“S级雄虫是可以娶三只雌虫当雌君的。”
江误摇了摇头:“不娶。”
路维尤斯顿了顿:“什么?”
他心底某处随着雄虫的话语,轻飘飘的浮起了某种名叫“期待”的东西。
“路维尤斯,你不需要关注这些。我是不会做出那些你所担心的、可能会影响你前途的事情的。”江误说,“当初那个强制标记,还有后面发生的那次鞭笞,我都没什么记忆了。严格来说,那并不算是我做出来的事,所以,你也不需要提心吊胆地害怕会发生第二次。”
路维尤斯僵住。
而江误从昨晚发现自己不想被路维尤斯误会以后,便早早地打好了这番腹稿,他继续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更不会干涉你的自由。医生刚刚告诉我,S级雄虫的信息素可以保证雌虫大半年的时间不被暴乱期困扰,路维尤斯,你可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银发军雌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露出欣喜或松了口气的表情,反而咬紧了下唇,眼眶通红,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隐忍什么莫大的痛苦。
江误有些愣了,系统给他的任务信息里处处显示路维尤斯是个极度厌恶被雄虫限制、被信息素支配的雌虫,所以他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路维尤斯听完以后,会是这么一副委屈的模样?
“你怎么了?”江误问。
“我就知道。”路维尤斯一时间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好别过脸去,闷声闷气道:“那是个被安排好的局,我早该想到中了招的虫不只是我,还有您。”
难怪那时的雄虫会和现在的江误有如此大的差别,恐怕是暗算了自己的虫为了保险,也给江误下了什么紊乱心智的迷药。
什么为了权势,什么贪图钱财……江误分明也是个受害者!
这段时间来所感觉到的一切不对劲瞬间便有了解释,路维尤斯听完,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便全权相信了江误的解释。
他闭上眼:“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早日给您一个交代。我去找下属给您开个通行权限,您可以自由地在军部散心。”
数值条上,路维尤斯本就一直在不断减少的厌恶值一路滑到了最底,下面的黑化值却颤颤巍巍地又往上增长了一截。
在厌恶值清空的那瞬间,江误终于迟迟意识到,面前的雌虫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厌恶雄虫,至少对自己,是不讨厌的。
“路维尤斯,回答我。”他上前一步,捏住了军雌的下巴,将刚刚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了?”
路维尤斯睁眼看向他,湖泊般湛蓝的双眸里盛着晃荡的不安。
江误看着他,心里软了软,连带着声音都放轻了:“为什么一副伤心的样子?”
“只是觉得对不起您。”路维尤斯低声道:“不仅误会了您这么久,还让您标记了一只根本不喜欢的雌虫。”
根本不喜欢吗?
江误在情感淡薄的环境下长大,被亲生母亲咒骂“冷血”,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二十多年来心中少数几次起过波澜,也都是在路维尤斯面前。
不知道喜欢不喜欢,但一定不讨厌。
否则又怎么会控制不住地将对方抱在怀里亲腺体呢?
他本想说些什么,却见路维尤斯又有些急切地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您在之后会有很多很多喜欢的雌虫,顾不上我,但是,我们见面的时长可不可以缩短一点?大半年实在太长了。”
江误微蹙起眉:“我什么时候说,只会和你大半年见一次了?”
路维尤斯怔住:“您刚刚说得不是这个意思吗?”
“我说那句话的意思是让你不用再去担心被雄虫的信息素控制,可以自由做想做的事。”江误放下了捏着路维尤斯下巴的手:“而且我刚刚也说过了,我不会娶其他雌虫。”
“不会娶其他雌虫?”路维尤斯少将平时看着雷厉风行,一双蓝眸锐利如同鹰眼,这会儿满是茫然,好像完全理解不了面前雄虫的话:“雌君雌侍,您都不会娶吗?”
“不会。”江误答得毫无犹豫。他本是人类,在一夫一妻制的社会制度里长大,自然更认同一对一的关系。而且,他也更喜欢独属于彼此的感觉,太多了,只会让他觉得很杂很累。
何况他迟早要离开,又怎么可能给自己多找麻烦。
路维尤斯听了他的话,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可您是S级雄虫。”
江误道:“路维尤斯,难道你希望我娶其他雌虫吗?”
“怎么可能!”路维尤斯不自觉抬高了声音。
“那不就好了?”江误道:“雌君雌侍的事你不用管了。”
路维尤斯几乎怀疑自己正在做梦,眼前的青年冷淡俊美,他的雄主,一只S级雄虫,却亲口对他说,不会娶其他雌虫?
他道:“这是不是代表着,您只会娶我一只虫?”
江误说:“是的。”
这句话并不算谎言,就算回到地球后,他还会走上联姻的路,娶的也只会是人类,而不是虫族。
给出这个回答以后,江误便看见银发军雌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然后,这段时间来总是沉着眉眼满腹心事的雌虫扬起了眉,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一束光,笔直地打进了江误的心里,他猝不及防,毫无防备地被这束光照亮了一片漆黑的心底。
千年不化的冰层似乎也出现了裂痕,在动摇之下,江误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抚上了军雌的侧脸。
“雄主。”路维尤斯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暧昧,紊乱的心跳中,下意识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您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江误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