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威被禁第十日,庚午日,阴,大风。卢象升进驻巨鹿,身边只剩五千天雄军和三千各部驻留的联军。经过层层剥滞,其余部众或三五千一部或一两千一队,与阿巴泰所部两两相对,如烧饼上的芝麻一般洒在冀南大地上。
易州三军怯战推诿,被赵尔哈衔杀而惧,固守不出,往往几百清军就能盯死一州城,南边顺德府的乞丐军更是畏敌如虎,万余兵丁被千人清骑追到威县,居然是陈泽竹这个酸秀才指挥一千安国军才阻敌收拢,至此陈泽竹手握残军,与那孔有德对上了。
庚午日,破晓,阴,大风,戏耍疲惫圭圣军多日的清军终于露出獠牙,先是苏赫巴路看出赵忠坤将自己外围层层安排了诸军防护,随即以开膛破肚的方式,以轻骑掩护重骑冲锋的方式,直插赵忠坤本部,赵忠坤大骇,急令左右两翼回叠,加厚了中军防护。
可是贪生的主将,手下士卒必定怕死,两翼对上满清重骑冲锋后,直接合阵停滞,苏赫巴路宛如魔王般掏开了赵忠坤的中军。赵忠坤求生的本能上来了,呵斥左右家丁兵和亲卫开裆后撤,边撤边下令:
“圭圣军那些死人呢,没看本将军被冲阵了吗,命令他们快点来顶住。”
赵大将军不知道的是,这三支多尔衮的帐下猛将就是奔着圭圣军来的,人家从一开始就拿你赵忠坤当饭后甜点。此刻张龙率领圭圣军早就和戈哈善与乌勒希缠斗了起来。
“张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和汪达拿所部留下绊住敌人,你带兄弟们找卢督师汇合吧,快走吧,不然兄弟们都会被咬死的!”柳能决然的说。
“可是赵忠坤那边有危险,咱们不能私自离开呀。”张龙抿嘴愁道。
“那就是个死人了,看不出他们已经废了吗?你不要再寻思什么为官守矩,当死之时,以优而择!”柳能也不夹着了,直接爆粗口,他看了一眼束手束脚的张龙,一团马乱堵在胸口。
就在这时,赵国强单手持锤已经砸倒三名清军,双方打的钢刀哑口,箭弩告罄,奚广昆被一个清将一枪挑破肩头,回首一撞摔下马来,赶来的营兵急忙拉起他上马,防止踩踏而死。
徐悠杀的满脸是血,钢枪舞得已然力竭。就在此时,赵忠坤本部传令兵催促圭圣军前去阻敌,柳能大怒,刚要一刀砍死这个赵忠坤的狗腿子,被眼快的张龙一刀隔开,张龙度着脸让司号传令,全军往北,护住赵忠坤侧翼,圭圣军有一点被谭威训练的很好,那就是操蛋的执行力,听到号声,全军不顾背后砍来的钢刀,拉着血口子奔去赵忠坤方向,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那个赵混蛋当肉盾。
战至中午,清军发现圭圣军确实有点东西,与清军精锐近身野战多时,不仅没有崩溃,居然没有一个逃兵,当然那赵忠坤另说,他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出去。临近未时,双方都力竭,两千多乌勒希部死死困住赵忠坤,剩下三千多清军对着圭圣军就是围剿,两千圭圣军此刻人人带伤,不过身体素质确是惊讶的清军。
乌勒希部将五千赵忠坤杀的四散,赵忠坤身边不足两千时,张龙两边作战,肉身做盾,硬是给了赵忠坤喘息之机,就在未时过半,赵忠坤找准空子,带着家丁亲卫八百人直接顺着圭圣军掖臂突围了,圭圣军一时看傻了,这个主将太滑溜了,突围后的赵忠坤直接北上,他很聪明,知道直隶战局分南北,自己北上河间府,两头都打不着自己,利用八百亲卫,在冀中的王法真空地带,杀良冒功溜达几日,只要大战结束,自己也就成了中流砥柱。
看到赵忠坤离开的张龙反而松了口气,急令司号召集众军南下,至于被赵忠坤放弃的数千坡脚步兵,他张龙毕竟不是菩萨,先顾自己吧。
清冷的号声传遍战场,筋疲力尽的圭圣军集结南下,这是谭威最后偷偷暗示张龙的,直觉告诉他,南下既可西进支援卢象升本部,也能随时跨省逸散,可进可退,不失为出路。
可是三路清军允许你撤走了吗?这是战场,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人家多尔衮的小弟们准备了好几天的大餐,你吃了两口就要打包带走,可能吗?真以为十七世纪最强冷兵器军队是吹出来的,这个时候也就是圭圣军坚持到现在,遇到普通乞丐般的挨饿明军,一千八旗清兵可围着明军万人殴打,没办法,谁让到了积重难返的王朝末年了嘛。
两千圭圣军就这样边打边撤,同样打累的清军不急不慢的衔尾追杀,两千圭圣军过半负伤南战,还有三百或死或残的被同袍用布条绑在背上,同马而行,面对这场追杀战,圭圣军几乎就是打打停停、跑跑对射,越一昼夜,圭圣军抵达南宫县,同样被县官斥于城下,拒绝开门,面对杀来的清军,张龙南下高公乡,打算借道西遁巨鹿,路上经过贾庄,有张龙翔部和雷字营帮忙,自己差不多能带着人到巨鹿县城。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张龙拖着残军南下高公乡,此时若是西进,必定一头撞进阿巴泰的大军怀里,而就在高公乡,一队远处追来的明军,让张龙看到了希望。
陈泽竹带着三千安国军,打着五色圭圣军军旗,后面是他收拢的数千顺德溃兵,按理说处是巨鹿东口,阿巴泰、卢象升外加孔有德等等的诸军的密集之处,这安国军怎么会在这?
其实从卫所徭役出来的洛阳安国军本来是没有战斗力的,主官陈泽竹是个酸文人,士兵连马匹都没多少,多是瘦弱的苦力,能一头扎进兵堆里是得要多倒霉呀,可是他们能精确的接应圭圣军,还提前拿出圭圣军军旗,这就有点意思了。
说真的,没什么神奇的,既不是陈泽竹天资军神,也不是安国军人均战神,除了有那么一点神机妙算外,剩下的只有陈泽竹本人的变态了,这家伙太狠了,安国军每个士卒都不敢盯着这个文弱的文人看,生怕他变态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