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氏不能出门,紫菱和秋兰就留了下来,同陆盛楠一起回京的是翠枝、夏竹还有穆依娜。
除了陆盛楠,其余三人也都打扮很是素净。
不知是因为有护从一路相护,还是大榭确实安定太平,几人一路坦途,两个多月便到了京郊。
其间,陆盛楠接到了蔡铃儿的信,让他们回了京就住在她的宅子里,她已经都置办好了,连轩哥的摇篮都买了,叫她不要再麻烦去打扫陆宅。
陆盛楠也很好奇蔡铃儿进京后的事,很是痛快地答应了。
这两个月,要说京中的热闹,看镇北侯府就够了。
最一开始綦侯没有跟着队伍回来,老夫人很是发了一通脾气。
再后来,冷影千里迢迢带了条狗回来,据说花了五十两银子,连上雇马车的钱,小一百两,老夫人看了半天,也不是什么没见过的奇珍品种,又气个半死,差点连狗带冷影一并撵出侯府。
又过了半个月,綦侯回来了,他灰头土脸,胡子拉碴,一身汗臭,脸颊都有些凹陷,老夫人吓了一跳,以为他遇到了劫匪,这回没敢发火,赶快使了人伺候他梳洗。
綦锋梳洗完,倒头就睡,一直睡了一天一夜。
苏九娘过来看了两回,老夫人也是一脸无奈,“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什么也不说,问也问不出来。”
“冷影呢?有问了冷影吗?”
苏九娘也很着急,这一年多,她完全把老夫人当了自己的婆婆看,隔三差五就到侯府来陪老夫人,不是打马吊就是逛园子。
她性子活泼,又把在王府里的鲁莽劲收了,不仅得了老夫人的欢心,连跟侯府亲近的各路贵眷都觉得她就是綦侯的良配。
她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代入了贤妻的角色。
“问了,就说侯爷去了趟陇安,其他的他也不知道。”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戳了戳拐杖,“孽障啊!就是我前世的债!”
苏九娘赶忙去劝老夫人,“您也别着急,侯爷刚回来,身上还很疲乏,等他缓过来,您再慢慢问问。”她比谁都更想知道綦侯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了侯府,刚进了王府的院子,大丫鬟冰心过来跟她讲,“小姐,胡姑娘下午来找过您。”
“可说了什么事?”苏九娘眼睛一亮,她最近交到了朋友,父亲辞官归隐才刚回京的胡家姑娘,那姑娘温柔恬静,就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性子,她很是喜欢。
“说是没什么事,就是来找您聊聊天。”冰心一面给苏九娘打水净手,一面道。
“哦,那我明日去找她。”苏九娘笑笑,綦侯这个样子,她也很是憋闷,刚好也想找人聊聊天。
这胡家姑娘就是胡瑜,她跟着爹娘和兄长春日里进了京,很快就把这些日子綦侯的事打听了个七七八八,主要是侯府老夫人大张旗鼓地相亲,也确实成了京中的一大热闹,好打听得很。
好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有人津津乐道。
于是,胡瑜就知道了,苏九娘就是未来的侯夫人。
她很是羡慕,故意制造了两次偶遇,很快就跟苏九娘搭上了话。
她就意外地发现,这个苏九娘完全没有京中贵眷的颐指气使,相反十分平易近人,甚至主动要跟她深交。
她自然更加来者不拒。
胡夫人提醒了她好几次,这苏九娘在京中的口碑可不怎么样,叫她不要跟苏九娘走得太近。
可胡瑜本来也不是为了跟苏九娘打什么交道,她只是觉得,如此这般,她就能离綦锋更近一些,他们似乎又多了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地吸引着她。
听说綦锋回了京城,她得到消息的第二日便来找了苏九娘,果不其然,她去了侯府。
胡瑜心里既羡慕又嫉妒,她小心翼翼地藏着这份心思,不敢对外人道。
只有泮氏越来越心忧,她托了母亲和嫂子,让她们尽快帮她物色几个女婿的人选,她要赶快相看相看。
……
綦锋醒来,呼啦啦吃了两碗面,提了马鞭便出了侯府,直奔江百川的宅子。
江百川不在,守门的小厮说,他家爷昨夜没回来。
綦锋二话没说,扭头又追去了一个他从未踏足的地方,醉花楼。
宣妈妈才刚打发了小厮去张罗晚上要用的酒菜,到她店里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酒菜都得是最新鲜的,她都是早上开了门,才着人准备。
刚要转身,就见一匹高头大马停在了她的身前,她眯缝着眼睛举头去看,呦,好俊俏的一张脸。
宣妈妈立刻眉开眼笑,“爷您来啦,可真是稀客。”
綦锋在马上觑着她,早就听说花楼里的妈妈从来不说不认识谁,果不其然。
“江百川呢?”綦锋问。
宣妈妈一滞,神色凝了凝,江百川是她的主子。
面前这人,看上去一脸不善,如果是来找她家主子麻烦的,那她就得先挡着再去给主子报信。
“呦,老身还真是不知道,这江大人可是个大人物,老身可不敢随便窥探大人的行踪,我找个人给您问问。”
宣妈妈笑得一脸谄媚,施施然回身,扭着屁股,抬手招呼了一个店里的伙计,她在伙计耳边低语几声,小伙计一溜烟跑了。
綦锋翻身下马,把马缰绳往边上看门的身前一丢,大步往店里去。
宣妈妈过来拦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綦锋大力一甩,“啰嗦!”
“哎呦喂!”宣妈妈猛得后退数步,依然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也急了,指着綦锋,“来人,给我把这个闹事的王八蛋打出去!”
立刻就围上来十几个打手模样的护院,綦锋冷“哼”一声,“老鸨子,你确定要跟我动手?”
宣妈妈更生气了,她这醉花楼开了快十年了,这京城的达官显贵,有几个没来过她店里的,就连王爷来了,都喊她一声“妈妈”,这混蛋居然叫她“老鸨子”!
别说她后面还有江百川罩着呢,就是没有江百川,她也不能忍。
她站起来,恶狠狠指着綦锋,“给我打!”
很快,醉花楼的大堂就成了个修罗场,看似魁梧的彪壮护卫,在綦锋面前仿佛纸片人一般,这里飞一个,那里飞一个。
砸坏了店里数不清的桌椅装饰不说,还惊得在她店里过夜的客人慌不择路地四下躲逃,以为是自家夫人寻事来了。
这多影响声誉和招牌!
宣妈妈急得大喊,“住手,给我住手!”
这时,楼上传来个慵懒的男声,“宣妈妈,不着急,让侯爷打痛快了再说。”
綦锋抬头,看到江百川敞着一件松垮垮的外衫,悠哉哉立在栏杆边,挫了下巴看他。
见他看过来,他有点玩味地问,“你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