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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宝玉调养了三十三天之后,不仅身体变得强壮,就连脸上因烫伤留下的疮痕也都平复了,便又回到大观园里去了,这事儿暂且不表。

且说最近宝玉生病的时候,贾芸带着家里的小厮轮流看守,日夜都在这儿。红玉和一众丫鬟也在这里守着宝玉,彼此见的次数多了,日子一长,也就渐渐混熟了。红玉瞧见贾芸手里拿着的手帕,感觉很像自己之前丢失的那块,可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他。谁知道那和尚道士来过之后,就不再需要男人守夜了,贾芸便又回去做种树的活儿。红玉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可要是去问吧,又怕别人起疑。

她正犹豫不定、心神不宁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有人问:“姐姐在屋里吗?” 红玉从窗眼里往外一看,原来是怡红院的一个小丫头,名叫佳蕙。她便应道:“在家呢,你进来吧。” 佳蕙听了,跑进来就一屁股坐在床上,笑嘻嘻地说:“我可太幸运了!刚才在院子里洗东西,宝玉让我去给林姑娘送茶叶,花大姐姐把这事儿交给我去办。巧了,老太太那边给林姑娘送钱来,正分给她们的丫头们呢。林姑娘瞧见我去了,抓了两把钱给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你帮我收着。” 说着,就打开手帕,把钱倒了出来,红玉帮她仔仔细细地数好收起来。

佳蕙说:“你这段时间心里到底觉得怎么样?依我看,你干脆回家住两天,找个大夫来瞧瞧,吃两副药就好了。” 红玉说:“说什么呢,我好好的,回家干什么!” 佳蕙说:“我想起来了,林姑娘身子弱,经常吃药,你就跟她要点来吃,也一样的。” 红玉说:“别胡说!药哪能随便乱吃。” 佳蕙说:“你这样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又懒于吃喝,到最后可怎么办呢?” 红玉说:“怕什么,还不如早点死了,倒落得个干净!” 佳蕙说:“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 红玉说:“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事儿!”

佳蕙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也难怪你这么说,这地方确实不好待。就像昨天,老太太因为宝玉病了这么些日子,说跟着服侍的人都辛苦了,现在宝玉身体好了,各处的愿也还了,就叫把跟着服侍的人,按照等级赏钱。我们年纪小,够不上赏钱的份儿,我也不抱怨;可像你,怎么也没算在里头呢?我心里就不服气。袭人就算拿十分的赏钱,我也不恼她,她本就该得的。说句良心话,谁能跟她比呀?别说她平日里殷勤小心,就算不殷勤小心,就凭她的身份,也该得。可气的是晴雯、绮霰她们几个,也都算在上等赏钱的行列里,就仗着她们父母的脸面,大家都捧着她们。你说气人不气人?” 红玉说:“也犯不着为她们生气。俗话说得好,‘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能守着谁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大家就各奔东西,各干各的去了。到时候谁还管谁呀?” 这两句话,不知不觉触动了佳蕙的心弦,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可又不好意思平白无故地哭出来,只好勉强笑着说:“你这话倒说得在理。昨天宝玉还说,明天怎么收拾房子,怎么做衣裳,好像有好几百年的日子要熬似的。”

红玉听了,冷笑了两声,刚要说话,只见一个还没留头的小丫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些花样子和两张纸,说:“这是两个样子,让你描出来。” 说着,就把东西往红玉这边一扔,转身就跑了。红玉朝着外面问道:“到底是谁的呀?话还没说完就跑,谁蒸了馒头等着你,怕凉了不成!” 那小丫头在窗外只喊了一声:“是绮大姐姐的。” 抬起脚,咚咚咚地又跑远了。

红玉赌气把那花样子扔到一边,到抽屉里找笔,找了半天,全都是秃了的,就说:“前儿那支新笔,放哪儿去了?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出了神,想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对了,前儿晚上莺儿拿去了。” 便对佳蕙说:“你帮我取回来。” 佳蕙说:“花大姐姐还等着我帮她抬箱子呢,你自己去取吧。” 红玉说:“她等着你,你还在这儿闲坐着聊天?我要是不叫你去取,她也不等你了。你这个坏透了的小丫头!” 说着,自己便出了房门,走出怡红院,径直往宝钗的院子里去了。

刚走到沁芳亭边,只见宝玉的奶娘李嬷嬷从那边走过来。红玉连忙站住,笑着问道:“李奶奶,您老人家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从这儿走?” 李嬷嬷停下来,把手一拍,说:“你说说,宝玉好好的,又看上了那个种树的什么云哥儿雨哥儿的,这会儿逼着我去把他叫来。要是让上房里听见了,可又不好。” 红玉笑着说:“您老人家还真听他的,去叫了?” 李嬷嬷说:“那能怎么办呢?” 红玉笑着说:“那个人要是懂事,就该回了不来才对。” 李嬷嬷说:“他又不傻,为什么不来?” 红玉说:“要是来了,您老人家应该和他一起过来呀,回头让他一个人瞎闯乱撞的,多不好。” 李嬷嬷说:“我哪有那闲工夫陪他走?不过跟他说一声,回头打发个小丫头或者老婆子,把他带进来就完了。” 说着,拄着拐杖,一摇一摆地走了。

红玉听了,站在那儿发起呆来,也不去取笔了。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小丫头跑过来,看见红玉站在那儿,便问道:“林姐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红玉抬头一看,原来是小丫头坠儿。红玉问:“你去哪儿?” 坠儿说:“叫我带芸二爷进来。” 说完,一溜烟跑远了。这边红玉刚走到蜂腰桥门前,就看见那边坠儿带着贾芸过来了。贾芸一边走,一边拿眼睛瞟了红玉一眼;红玉假装和坠儿说话,也偷偷地看了贾芸一眼:两人目光正好对上,红玉顿时脸红了,一扭身就往蘅芜苑去了,这里暂且不表。

这边贾芸跟着坠儿,一路弯弯绕绕地来到怡红院。坠儿先进去通报,然后才领着贾芸进去。贾芸一看,只见院子里稀稀落落地有几块山石,种着芭蕉,那边有两只仙鹤在松树下梳理羽毛。一溜回廊上吊着各种各样的笼子,里面关着珍奇的鸟儿。上面有一座小巧的五间抱厦,一色的雕花隔扇,花样新鲜,上面悬着一个匾额,写着四个大字:“怡红快绿”。贾芸心想:“怪不得叫‘怡红院’,原来匾额上是这么四个字。” 正想着,只听见里面隔着纱窗子笑着说:“快进来吧。我怎么就把你给忘了两三个月呢!”

贾芸听出是宝玉的声音,连忙走进房内。抬头一看,只见屋内金碧辉煌,装饰得十分华丽,却没瞧见宝玉在哪里。一回头,只见左边立着一架大穿衣镜,从镜子后面转出两个年纪一般大、十五六岁的丫头,说道:“请二爷到里头屋里坐。” 贾芸连正眼都不敢多瞧,连忙答应着。又走进一道碧纱橱,只见一张小小的填漆床上,挂着大红销金撒花帐子。宝玉穿着家常衣服,趿拉着鞋,靠在床上看书,见贾芸进来,把书一扔,满脸堆笑地连忙起身。贾芸赶忙上前请安,宝玉让他坐下,他便在下面一张椅子上坐了。宝玉笑着说:“自从那个月见了你,我叫你到书房里来,谁知道接二连三出了许多事,就把你给忘了。” 贾芸笑着说:“都是我没福气,偏偏又赶上叔叔身体不舒服。叔叔现在可全好了?” 宝玉说:“全好了。我还听说你辛苦了好几天呢。” 贾芸说:“辛苦也是应该的。叔叔好了,也是我们一家子的福气。”

正说着,只见有个丫鬟端了茶过来给贾芸。贾芸嘴里跟宝玉说着话,眼睛却偷偷地打量那丫鬟:身材苗条,瓜子脸,穿着银红色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不是别人,正是袭人。贾芸自从宝玉生病这几天,在里面混了两日,已经把那些有名有姓的人认了一半。他也知道袭人在宝玉房里地位特殊,跟别的丫头不一样,如今见她端茶过来,宝玉又在旁边坐着,便赶忙站起来,笑着说:“姐姐怎么给我倒起茶来了。我来叔叔这儿,又不是客人,还是让我自己倒吧。” 宝玉说:“你就坐着吧。在丫头们面前,不必这么客气。” 贾芸笑着说:“话虽这么说,叔叔房里的姐姐们,我怎么敢放肆呢。” 一面说着,一面坐下喝茶。

宝玉就跟贾芸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一会儿说谁家的戏子唱得好,谁家的花园漂亮,一会儿又告诉他谁家的丫头长得标致,谁家的酒席丰盛,还说谁家有稀奇的货物,谁家有罕见的宝贝。贾芸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说了一会儿,见宝玉有些没精打采了,便起身告辞。宝玉也没怎么挽留,只说:“你明天有空,尽管过来。” 仍旧让小丫头坠儿送他出去。

出了怡红院,贾芸见四周没人,便故意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坠儿说话。他先问坠儿:“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在宝叔房里几年了?一个月挣多少钱?宝叔房里总共有几个女孩子?” 坠儿见他问,便一桩桩都告诉了他。贾芸又问:“刚才那个跟你说话的,她是不是叫小红?” 坠儿笑着说:“她是叫小红。你问她干什么?” 贾芸说:“刚才她问你手帕的事儿,我倒捡到了一块。” 坠儿听了,笑着说:“她问了我好几回,有没有看到她的手帕。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些事!今天她又问我,还说要是我帮她找到了,她要谢我呢。刚才在蘅芜苑门口说的,二爷你也听见了,我可没撒谎。好二爷,你既然捡到了,就给我吧。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谢我。”

原来上个月贾芸进大观园种树的时候,捡到了一块罗帕,他心里明白这是园子里某个人掉落的,只是不清楚是谁的,所以没敢贸然声张。如今听到红玉向坠儿打听手帕的事,他就知道这手帕是红玉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又见坠儿向自己索要,他心中立刻有了主意,便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一块手帕,对坠儿笑着说:“我把手帕给你可以,但你要是得到了她的谢礼,可不许瞒着我。” 坠儿满口答应,接过手帕,送贾芸出去后,便回来找红玉,这里暂且不表。

且说宝玉打发贾芸走后,没什么精神,懒洋洋地歪在床上,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袭人走上前,坐在床边推了推他,说道:“怎么又想睡觉呀?闷得慌的话,你出去逛逛不好吗?” 宝玉听了,拉着袭人的手笑着说:“我是想去,可舍不得你呀。” 袭人笑着说:“快起来吧!” 一边说,一边拉着宝玉起身。宝玉说:“可去哪儿逛呢?真觉得腻烦。” 袭人道:“你出去走走心情就好了。老这么没精打采地待着,心里会更烦闷。”

宝玉无奈,只好没精打采地听从袭人的建议。他晃出房门,在回廊上逗弄了一会儿雀儿;又走出院子,沿着沁芳溪看了一阵金鱼。这时,只见那边山坡上有两只小鹿像箭一样飞奔而来,宝玉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正感到纳闷,就看见贾兰拿着一张小弓在后面追了过来。贾兰一看到宝玉在前面,便停住脚步,笑着说:“二叔叔,你在家呀,我还以为你出门了呢。” 宝玉说:“你又淘气了。好好的,射小鹿干什么?” 贾兰笑着回答:“这会儿不用念书,闲着没事做,所以练习一下骑射。” 宝玉说:“小心把牙摔了,到时候看你还练不练。”

说着,宝玉信步走到了一个院门前,只见翠竹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抬头看向门上,只见匾额上写着 “潇湘馆” 三个字。宝玉便走了进去,只见湘帘低垂,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人声。他走到窗前,感觉有一缕清幽的香气从碧纱窗中隐隐飘出。宝玉把脸贴在纱窗上,往里面看去,这时,他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长叹,说道:“‘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宝玉听了,心里顿时痒痒的,再仔细看时,只见黛玉在床上伸着懒腰。宝玉在窗外笑着说:“为什么说‘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呀?” 一边说着,一边掀起帘子走进了屋子。

林黛玉发觉自己一时忘情,不禁红了脸,连忙用袖子遮住脸,转身朝里装作睡着了。宝玉走上前,正要扳过她的身子,这时,黛玉的奶娘和两个婆子跟了进来,说道:“妹妹在睡觉呢,等她醒了再来请二爷。” 话刚说完,黛玉就翻身坐了起来,笑着说:“我没睡觉。” 那两三个婆子见黛玉起来了,便笑着说:“我们还以为姑娘睡着了呢。” 说着,便叫紫鹃:“姑娘醒了,进来伺候。” 说完,便都出去了。

黛玉坐在床上,一边抬手整理鬓发,一边笑着对宝玉说:“人家睡觉呢,你进来干什么?” 宝玉见她眼神略带慵懒,脸颊微微泛红,不禁心驰神往,一歪身坐在椅子上,笑着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黛玉说:“我什么也没说。” 宝玉笑着说:“骗你呢!我都听见了。”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紫鹃进来了。宝玉笑着说:“紫鹃,把你们最好的茶倒一碗给我喝。” 紫鹃说:“哪有什么好茶呀?要好茶,得等袭人来。” 黛玉说:“别理他,你先给我舀水去。” 紫鹃笑着说:“他是客人,自然得先倒茶,再去舀水。” 说着,便去倒茶了。宝玉笑着说:“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林黛玉一听,立刻变了脸色,说道:“二哥哥,你说什么呢?” 宝玉笑着说:“我没说什么呀。” 黛玉哭了起来,说道:“如今外面学来些粗话,也说给我听;看了些乱七八糟的书,也来拿我打趣。我成了你们爷们解闷的工具了。” 一边哭着,一边下床往外走。宝玉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赶忙追上去说:“好妹妹,我一时说错话,该死,你别告诉别人。我要是再敢这样,嘴上就长疔,烂了舌头。”

正说着,只见袭人过来说:“快回去换衣服,老爷叫你呢。” 宝玉听了,如同听到一声惊雷,也顾不上别的,急忙跑回去换衣服。出了园子,只见焙茗在二门前等着,宝玉问道:“你知道老爷叫我干什么吗?” 焙茗说:“爷,您快出去吧,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一边说着,一边催促宝玉。

转过大厅,宝玉心里还在犯嘀咕,突然听到墙角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回头一看,只见薛蟠拍着手走了出来,笑着说:“要不是说姨父叫你,你哪能出来得这么快。” 焙茗也笑着说:“爷,您别怪我。” 说完,连忙跪下。宝玉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是薛蟠骗他出来的。薛蟠连忙作揖赔礼道歉,又求道:“可别为难这小子,都是我逼他去的。” 宝玉也没办法,只好笑着问:“你哄我也就算了,怎么能提我父亲呢?我去告诉姨娘,评评这个理,你觉得行得通吗?” 薛蟠连忙说:“好兄弟,我就是为了让你快点出来,一着急就忘了忌讳这话。改天你也哄我,说我父亲就行。” 宝玉说:“哎呀,哎呀,你这话更不该说了。” 又对焙茗说:“你这小混蛋,还跪着干什么!” 焙茗连忙叩头起身。

薛蟠说:“要不是有要紧事,我也不敢打扰你。明天五月初三是我的生日,你猜怎么着,古董行的程日兴,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粗这么长、又粉又脆的鲜藕,这么大的西瓜,这么长一尾新鲜的鲟鱼,还有这么大的一只用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过的暹猪。你说,他这四样礼物难得不难得?那鱼和猪不过是贵点,不太容易弄到,可这藕和瓜,真亏他是怎么种出来的。我赶紧孝敬了母亲,又赶着给你们老太太、姨父、姨母送了些过去。现在还留了一些,我本想自己吃,又怕折福,左思右想,除了我,也就只有你配吃这些,所以特地请你来。正好唱曲儿的小戏子也刚到,咱们一起乐一天,怎么样?”

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他的书房。只见詹光、程日兴、胡斯来、单聘仁等人,还有唱曲儿的都在这儿。他们见宝玉进来,又是请安,又是问好,彼此都打过了招呼。众人喝了茶,薛蟠立刻让人摆酒。话还没说完,小厮们就七手八脚地忙乎起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酒席安排好,大家纷纷就座。宝玉看到桌上的瓜和藕都很新鲜特别,便笑着说:“我的寿礼还没送呢,倒先吃你的了。” 薛蟠说:“可不是嘛,明天你送我什么呀?” 宝玉说:“我能送你什么呢?要说银钱、吃的、穿的东西,那终究不是我的,只有我写一幅字,画一幅画,才算是我自己的心意。”

薛蟠笑着说:“你提到画,我才想起来。昨天我看到一幅画,画的是春景,画得特别好。上面还有好多字,我没仔细看,只看到落款是‘庚黄’画的。那画真是好得不得了!” 宝玉听了,心里犯起了嘀咕:“古今的字画我也见过不少,怎么没听说过有个‘庚黄’呢?” 他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让人拿来笔,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两个字,然后问薛蟠:“你看清楚了,真的是‘庚黄’?” 薛蟠说:“怎么会看错!” 宝玉把手一摊,给薛蟠看,说:“是不是这两个字呀?其实和‘庚黄’很像。” 众人一看,原来是 “唐寅” 两个字,都笑着说:“肯定是这两个字,大爷可能一时眼花看错了。” 薛蟠觉得有点尴尬,笑着说:“谁知道他什么‘糖银’‘果银’的。”

正说着,小厮来通报:“冯大爷来了。” 宝玉知道是神武将军冯唐的儿子冯紫英来了。薛蟠等人一起喊道:“快请!” 话还没落音,就看见冯紫英一边说着笑着,已经走进来了。众人连忙起身让座。冯紫英笑着说:“好呀!你们都不出门,在家里寻乐呢。” 宝玉和薛蟠都笑着说:“好久没见了,老世伯身体还好吧?” 冯紫英回答说:“家父还算康健。最近家母偶然受了点风寒,病了两天。”

薛蟠看到冯紫英脸上有一些青色的伤痕,就笑着说:“你这脸上又是跟谁打架了?都挂彩了。” 冯紫英笑着说:“自从上次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后,我就发誓不再惹事生非了,怎么会又打架呢?我这脸上的伤,是前几天去打猎,在铁网山被猎鹰的翅膀给扫了一下。” 宝玉问:“什么时候的事?” 冯紫英说:“三月二十八日去的,前几天才回来。” 宝玉说:“怪不得初三初四我在沈世兄家赴宴没见到你。我当时想问,不知怎么就忘了。就你去了,还是老世伯也去了?” 冯紫英说:“可不是家父去了,我没办法,也跟着去了。我又不是闲得发疯,咱们几个人喝酒听曲儿多开心,干嘛去找那麻烦?不过这一次,虽然有大不幸,却也有大幸。”

薛蟠等人见他喝完了茶,就都说:“先入席吧,有话慢慢说。” 冯紫英听了,站起来说:“按理说,我应该陪大家喝几杯,可今天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回去还得面见家父回话,实在不敢从命。” 薛蟠、宝玉等人哪里肯依,死拉着他不让走。冯紫英笑着说:“这可奇怪了。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道理?我真的不能留下来。要是你们非要我喝,拿大杯来,我喝两杯就是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只好作罢。薛蟠拿起酒壶,宝玉端着酒杯,给冯紫英斟了两大杯酒。冯紫英站着,一口气把酒喝光了。

宝玉说:“你好歹把这个‘不幸之幸’的事儿说完再走啊。” 冯紫英笑着说:“今天也说不完。为了这事,我还要专门摆一桌酒席,请你们去详细聊聊;另外,我还有事要拜托大家。” 说完,和众人握手告辞。薛蟠说:“你这么一说,更让人心里痒痒,放不下了。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说个准信儿,也免得我们心里犯嘀咕。” 冯紫英说:“快则八天,慢则十天。” 说完,出门上马走了。众人回到座位,又喝了一会儿酒,才各自散去。

宝玉回到园子里,袭人一直惦记着他去见贾政,不知道是福是祸。只见宝玉醉醺醺地回来了,袭人问他原因,宝玉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袭人道:“人家一直牵肠挂肚地等你,你倒好,去寻欢作乐了,也不打发个人来送个信儿。” 宝玉说:“我本来想送信儿的,可冯世兄一来,就给忘了。”

正说着,只见宝钗走进来,笑着说:“你们吃了什么新鲜东西,都不叫上我们。” 宝玉笑着说:“姐姐家的好东西,自然先紧着我们了。” 宝钗摇摇头,笑着说:“昨天哥哥特意请我吃,我没吃,让他留着请别人或者送人吧。我知道自己命小福薄,不配吃那些好东西。” 正说着,丫鬟倒了茶来,大家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暂且不表。

再说林黛玉,听说贾政把宝玉叫走了,一整天都没回来,心里也为他担心。晚饭后,听说宝玉回来了,她就想去找他问问情况。她一步步地走来,看到宝钗进了宝玉的院子,自己也跟着走了过去。刚走到沁芳桥,只见各种各样的水鸟都在池子里戏水,她也认不出是什么种类,只看到它们一个个羽毛鲜艳,好看极了,于是就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等她再往怡红院去的时候,发现院门已经关上了,黛玉就抬手敲门。

谁知道晴雯和碧痕刚刚吵了一架,正没好气,忽然看到宝钗来了,晴雯就把气撒在宝钗身上,在院子里抱怨道:“有事没事就跑过来坐着,害得我们三更半夜都不能睡觉!” 忽然又听到有人敲门,晴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问是谁,就说道:“都睡下了,明天再来吧!” 林黛玉平时了解这些丫头的脾气,她们彼此玩闹惯了,她担心院子里的丫头没听出是她的声音,以为是别的丫头来了,所以不开门,于是就又大声说道:“是我,还不开门吗?” 可晴雯偏偏还是没听出来,任性地说道:“不管你是谁,二爷吩咐了,一律不许放人进来!”

林黛玉听了,气得在门外愣住了。她本想大声质问晴雯,可又一想,自己毕竟寄人篱下,虽然舅母家就像自己家一样,但到底还是客居在此。如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能依靠他们生活。要是真的生气吵闹,也觉得没意思。她一边想着,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正没主意的时候,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仔细一听,竟然是宝玉和宝钗的声音。林黛玉心里越发气愤,左思右想,突然想起早上的事,心想:“肯定是宝玉恼我要告他的缘故。可我什么时候告你了,你也打听打听清楚,至于恼我到这种地步吗?你今天不让我进去,难道明天就不见面了?” 越想越伤心,也顾不上青苔上露水寒冷,花径里夜风凄凉,独自站在墙角边的花阴下,悲悲切切地哭泣起来。

这林黛玉有着绝世的容貌,无比的俊美,没想到她这一哭,附近柳枝花朵上栖息的鸟儿,听到她的哭声,都扑棱棱地飞起来,远远地避开,不忍心再听。真是:

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

有一首诗写道:

颦儿才貌世应希,独抱幽芳出绣闺;

呜咽一声犹未了,落花满地鸟惊飞。

林黛玉正在哭泣,忽然听到 “吱喽” 一声,院门开了,不知道是哪一个人走了出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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