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开什么玩笑?
吕盐运说便是了。”
史信冷笑着看着吕维谦。
吕维谦悠悠的道:
“这四百两,乃是天下勋贵挪了补内务府的欠银的。
史大人,你还要问吗?你还敢去要嘛?”
吕维谦一脸欠揍的笑。你史信不是能吗?你去管天下勋贵要去。你去管内务府要去。
“吕大人吓唬我呢?
可我史信也不是吓大的。
你把账单拿来,你看我敢不敢要就是了。”
“好!史侯爷,史大人!有魄力。
来人把密账拿来。”
没一阵子,吕维谦的师爷,就把一个账册拿了来。
吕维谦伸手一比量史信。
“把这账册给史大人。我拿的时间够久了。也该史大人拿些日子了。”
这话吕维谦说的倒不是假话。
他要害史信不假,可这账他也是真背着的。
要是史信能把账拿去,他也算无事一身轻了。
可他不知道,这只是他悲剧的开始。
史信拿了账,看了看。上面的账虽多且杂,但汇总却是写的明白。
史信要的就是这个账本。
来扬州一趟,只拿了两百万两银子去西南算不得什么大本事。
总要弄个天下皆知的大案,方显他史信的才干。
史信接过账本念道:
“东平王支取四十万,南安王支取三十万。西宁王支取三十五万……
呵呵!倒是没有北静王。看来北静王不缺钱啊?哈哈哈。
镇国伯五万,理国伯五万……锦乡侯五万。保龄侯十万。
哎呀!我那死鬼二叔也来支钱了呀!还不少!……”
史信一个个的念下去。满场的人都惊了。
你史信疯了吗?那上面是全国的勋贵啊!你他喵的敢念,我们还不敢听呢!
这满院子的兵丁,衙役。这话能传不出去去吗?
这史信真的疯了。
那转运使上前尴尬的笑着道:
“史侯爷,莫要念了。这里的都属实。”
“好啊!”
史信把账本一伸。
“人都在这呢!你们来签字。省的到时不承认。”
库房门前一下子落针可闻。没一个人敢说话。
“怎么着?
这账本是你们攀咬的嘛?
不承认是吧?”
说着史信‘啪’的一下,把账本扔到地上。
“怕了?呵呵!
都他妈的听着。
要是不承认,这钱就是你们贪了。
一个子也不缺的都给老子补回来。”
“好好好!
我签。我签。
史大人,史侯爷。我看你怎么往回要!”
吕维谦咬着后槽牙,上前捡起了地上的账册。
又拿起了边上的笔墨,把自己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
“你们都来,签字画押。
这钱史大人说了,由他来要。还等什么?
背了一辈子黑锅,不累吗?”
吕维谦说的话近乎是吼出来的。
他倒要看看史信敢不敢要。到时候,便是史信的死期。
没一会,满院子的官员和盐商都上前签字画了押。
史信好整以暇的把那账册拿在眼前看。然后吹了吹,顺手交给了身边的聂瑞朋。
“走吧!库房事了,大家都去大堂说话吧!”
史信一直装着莽撞的傻子,便是要这个账册。
今天他账册到手不说,上面还签满了扬州盐道所有人的名字。
库房大门又悠悠的关闭,然后贴上了封条。
史信当仁不让的走在前边。
后边跟着一众盐道官商。
这一刻史信的气质都变了。再不是前两日那个莽撞的纨绔了。
再次升堂。史信再一次坐上主座。
“来。库房也验了。我们该好好说说这两百万的皇差了。
各位盐商都在,议一议每家出多少钱吧!”
呵呵!满堂人心中都冷笑连连。库房也让你看了,字也让你逼着签了。这时候来让我们捐。你想什么呢?
当即总商马怀瑾说道:
“这税是税,捐是捐。
税银,我们是一分不少的交。
但是这捐就全凭自愿了。”
总商谭明德则是更直白。
“史侯爷。这库房您也看了。账也查了。
抛去各府的挪用。还有七十多万两白银,侯爷手上不是还有四百六十万的账吗?
这么多钱。侯爷怎么还让我们捐啊?
啊?
大家伙说,我说的对不对?”
一时间大堂上,满是附和之声。
史信眯着眼睛看着谭明德。本来他还没想好对谁下手。现在不用想了。就你了。
“谭总商。不要忘了祸从口出啊!”
谭明德听了哈哈一笑。
“史侯爷。你还是想想自己吧!
你巡盐其间公然狎妓,闹得街知巷闻。
你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回复上头的质询吧?
还我祸从口出。拿问你的文书怕是已经在路上了。哈哈哈哈!”
史信也笑了。
“你是说金陵清秀阁的盼儿姑娘吧?
你真当我是外地人好糊弄啊?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史家在金陵还有八房人在啊?”
“额!”
谭明德一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
“既然大家都不肯捐,那今日就算了。退堂。”
随着史信一句退堂。大家陆陆续续的退出了大堂。
大家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位忠靖侯。
那个好色鲁莽的纨绔,和现在这个威压一方的侯爷,哪个才是真实的史信。
……
林如海人在家中坐,也不是没有半点消息,要不然这十年他是白干了。
他也是听说了,今天盐运衙门的事情。
听了这话时。林如海猛的从床上坐起。眼中带着精光。
“这个史信……”
边上的林黛玉笑道:
“我和父亲说,这史大哥并不是个纨绔。
说不定他这几日便是装的样子。
父亲还不信!”
“不是我不信。只是我到现在也看不出这史侯有什么破局之策。
路都是堵死的。他从哪里弄出钱来呢?
今日看,那些盐商是根本不准备捐疏的。
账目上也没有钱。
那四百多万两银子的账,史侯掀了盖子。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到时解释各地来的明枪暗箭就应接不暇了。
他想要从这里掏出银子来。那是万不可能的。”
“父亲,但好歹这层窗户纸被揭破了。
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呀!
朝廷再以后想要钱,也不能用这四百万两银子来拿捏父亲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
“史侯,这次真说得上是救了我一条命啊!
只可惜他把自己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