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瞬间便洞悉了郑天寿的意图,重金购玉是假,让他帮忙谋取清风寨的官职,眼前之人便会给予十万贯钱财和这块价值十万贯的宝玉。
一想到二十万贯这个价格,已然远远超出青州官场定的市价。
他心里清楚,在青州官场上,九品的成忠郎,所开出的价码不过是一万三千贯铜钱,即便是正八品的敦武郎,也仅仅开出了三万贯铜钱。
而此刻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开出了十万贯的高价。
王管家顿时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道:
“嗯,我回去得给老爷汇报,就说有人开出三万五千贯的价格想要清风寨的官。
对了,还没问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官。
如今这清风寨的知寨刘高可是他们家王通判的人。
那刘高娶了自家老爷在外面认的“干女儿”,听下面人讲,那人现在总是开口闭口称自家老爷是他的岳父大人。
倘若这个人狮子大开口,要的是清风寨知寨的官位,那可不好谋划,自己这个钱可不好轻松放到自家口袋。
王管家的大脑里犹如车轮飞转,不停地思索着。
片刻之后,他满脸堆笑地对郑天寿说道:
“兄弟啊,你我之间可不是外人,清风寨那地方油水丰厚,这在整个青州官场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本来呢,你我弟兄之间,谈钱难免显得生分。
但是,哥哥我要帮你办事,也着实需要去各处打点关系。
我先帮兄弟去探探我家大人的口风。
对了,还不知道兄弟你看上清风寨的哪个官职了?
如果是武知寨,我感觉把握还是很大的。
现在的这位武知寨,我家老爷不是很喜欢,一直想将其换下来。
可要是文知寨的话,那就不好办了,那人和我家老爷走的比较近,他们之间关系莫逆。”
郑天寿听到这里,心头不禁一惊,暗忖哥哥料想的果然不错,这些只知中饱私囊、尸位素餐的官老爷们,应该是早就盯上了花荣哥哥家这块肥肉了。
于是,他赶忙强颜欢笑道:
“哥哥哎,你是有所不知,我和那花家有点儿仇,我呀,就想去当他的上官好好恶心他一番。
别人都说他是个有本事的,我偏要让他天天在我面前低眉顺眼,看我脸色过日子……”
王管家不由得面色一沉,语气郑重地说道:
“兄弟啊,不瞒你说,依我之见,你不妨先去那清风寨,出任武知寨一职。
我定会让我家大人将你的品阶定为从八品。
兄弟依我看,你如此有本事,何不先在那武知寨的位置上过渡上个三五个月。
到时候,那文知寨肯定会调走,他留下的的文知寨的位置,自然就非兄弟你莫属。
这样你便能够顺利上位啦。
也不用其他人挑出什刺出来,影响兄弟声誉。”
郑天寿此时已然获取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知道王文尧对花家以及花荣哥哥的态度,可面上依旧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眉头紧皱,连连摇头。
那王管家见此情形,赶忙又接二连三地许下一连串承诺,言辞恳切,诚意满满。
郑天寿这才慢慢地佯装心动,脸色逐渐有了喜色,仿佛被说动了一般。
郑天寿又陪着王管家畅饮了几杯美酒,酒过三巡,那王管家先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去向自家老爷汇报此事,然后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辞别了郑天寿。
临走之时,还不忘告诉郑天寿,一旦有了消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这里给他报喜。
郑天寿望着管家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身迅速回到房间,而后轻轻关上房门。
紧接着,他走到窗前,轻轻地将窗户打开。
不到盏茶的功夫,只见一位身轻如燕的身影,轻飘飘地就从窗户里钻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由得把正在凝神思考问题的郑天寿惊得浑身一颤,心都险些跳到了嗓子眼。
郑天寿一边用手拍着胸脯,一边心有余悸地对来人说道:
“我说时迁兄弟,你这悄无声息的进我这房间来,可真是差点把兄弟我吓个半死啊!”
说完,他神色紧张,赶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查看窗外,有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此间情况。
确认窗外无人之后,郑天寿定了定神,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时迁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
时迁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和郑天寿开始谈论自己所得到的情报。
时迁说他从慕容知府管家那里探听到,刘宇那厮还没到青州,估计是因为他们走小路和走官道的刘宇错过了。
郑天寿也说,他也从王通判的管家那里知道刘宇那厮还没到青州。
于是,他们心中都暗自后悔当时应该派一路人走官道。
因此两人迅速招来同伴,让他们去城门口上盯着,两人带着其余人等沿着去清风寨的官道追刘宇。
一路上,郑天寿也将自己从王通判管家那里费劲套来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时迁听。
时迁听完,顿时大为失色,脸上满是惊愕与凝重。
同时,他内心不禁感慨,自己所佩服的花荣哥哥当真是料事如神,竟然能够提前精准地判断出青州官场里的诸位大人对于花家的态度。
因此二人简短商量了一番,决定当下,他们要做的事情主要有两件:
其一,他们务必要抓紧时间截住刘宇,拿到剩下的一封信。
其二,则是派人回去向花荣哥哥汇报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让花荣哥哥早做打算。
随后,两人神色严肃地对一名随从郑重交待道:
“你立刻快马加鞭,返回清风寨,把青州城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向花荣哥哥详细禀明。”
紧接着,郑天寿又拿出一封自己亲手写好的书信,郑重地交给随从,并再三嘱咐他:
“此信至关重要,你务必亲自交给花荣哥哥手里,路上千万要小心,要快去快回!”
安排妥当之后,郑天寿和时迁带着剩余的随从,沿着宽阔的官道向清风寨方向,急速奔去。
由于郑天寿未曾见过刘宇,不认识刘宇的样貌,于是时迁赶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甄别官道上往青州方向的每一个路人。
……
就在此时,刘宇正乘坐着马车,在官道上慢悠悠的前进。
突然之间,怎料,马车的车轮不巧压在了官道上一块凸出的碎石之上,车身因为车轮遇到障碍,猛地出现一阵剧烈颠簸。
这突如其来的晃动,一不小心就将刘宇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
在方才的梦里,他竟梦见了老皇帝已然去世,幼小的皇帝在他那凌冽如刀的眼神中,浑身颤抖着将玉玺用双手高高捧起,战战兢兢地递向他。
正当他满心欢喜,正要伸手接过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玉玺时,一位身着白甲的将军,手持长枪,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他刺来。
他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便狼狈地摔倒在地……
刘宇被马车颠醒后,眼神不善的看着马车上,两个颤巍巍的婢女。
两个婢女此时头如捣蒜一般,不停地磕着头,嘴里不停地说着:
“老爷绕过奴婢吧”的话语。
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或许是刚才的梦境太过美好,梦见自己成为了权倾朝野、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刘宇这一次竟没有像以往那般暴跳如雷、大发雷霆。
只见他那张黝黑且丑陋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两个婢女说道:
“老爷我今天心情好,暂且饶过你们这两个贱人。
不过你们两个都给我小心着点,要是伺候得让老爷我,有丁点儿不舒服,老爷我就把你们卖到城里的醉花楼去,让你们这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
两个婢女闻言,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
紧接着,又赶忙殷勤地给刘宇捶腿、递水果,生怕再有半点儿差池,惹怒了这位混世魔王。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刘宇百无聊赖地又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朝着赶车的车夫大声问道:
“二狗,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车把式上,车夫二狗一脸讨好,满脸堆笑地说道:
“老爷,咱们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程啦。
照这速度,预计今日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就能抵达青州城。
到时候老爷就可以在青州城里好好休息休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