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刘毅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抬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驱散残留的困意 。
晚桃闻声走进房间,麻利地端来一盆清水,又递上干爽的巾帕 ,接过巾帕擦脸。清水拂面,困意瞬间消散一下子清醒不少。
刘毅把巾帕丢给晚桃,扯着嗓子:\"福子,麻溜进来!\"
来福快步进门:“小公爷,啥事?”
刘毅瘫在椅子上,抬了抬下巴:“这天寒地冻的,骑马出去遭罪,你去安排一下。”
晚桃接过话:“福子把府里那辆厚实毡帘、软乎乎棉垫的马车备好,再让老陈挑匹稳健脚力好的马,记得在车厢里放上暖炉和手炉。”
福子,一边应着“这就去办”,一边又忍不住好奇追问:“小公爷,您这次出门,是要出城么?”
刘毅一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昨晚不是偷听了吗?”
福子应了声“知道了”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晚桃端着饭菜进屋,招呼道:“小公爷,快趁热吃。”刘毅正准备动筷,突然说:“晚桃姐,让她们把东侧的屋子都收拾出来。”
晚桃应了声“好”,脸上满是疑惑。
刘毅瞧见,解释道:“晚桃姐,我打算做香皂,我这就要去庄子里招些妇人。”
晚桃微微颔首,眼中的疑惑稍稍散去。
说话间,福子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禀报马车已经备好。
刘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接过晚桃递过来的披风。
刘毅裹紧披风出了门,只见府前台阶下,四名身形矫健、身着玄色劲装的护卫早已整齐待命。神色冷峻,凛冽寒风中身姿如松,透着十足的干练。为首的护卫上前一步,拱手道:“小公爷,一切就绪。”刘毅微微点头,抬步登上暖烘烘的马车。
刚坐稳,福子扬了扬鞭子,马车缓缓启动。刘毅掀开车帘,冲护卫们喊道:“都跟上!” 护卫们立刻翻身上马,两两一组,紧紧跟在马车两侧。
马车刚启动,一个小坑就让车身狠狠晃了下,刘毅脑袋差点撞顶,恼火地敲车厢壁:“福子,稳着点!”刘毅抓着扶手,被晃得七荤八素,满心烦躁,嘟囔:“这破马车。”身体往软垫上挪了挪。
一路颠簸,马车终于驶进村子。寒冬腊月,狂风裹挟冰碴,村口老槐树光秃秃的,在风中吱呀乱晃。刘毅皱眉掀帘,刺骨寒风瞬间灌进车厢,福子将车停在覆着薄霜的打谷场。
“福子你去找一下村长。”
福子领命,像脚底抹了油,“嗖”地一下蹿了出去,身影瞬间消失在拐角。
刘毅也下了马车,眼前庄子一片破败。房屋多是泥坯搭建,墙体干裂,像是风一吹就能坍塌。屋顶的茅草稀疏凌乱,不少地方已经露出斑驳的房梁,上面挂着的冰棱摇摇欲坠。院子的栅栏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只剩几根木桩。路上坑洼遍布,污水结着薄冰,整个庄子弥漫着一股萧索与贫寒的气息 。
看到眼前的景象,刘毅内心一震,不禁喃喃自语:“这庄子怎么穷成这样?这还离皇城不远。”
不过盏茶工夫,气喘吁吁的福子便拽着村长匆匆赶来。村长一路小跑,额头上竟沁出细密汗珠,全然不顾这冰天雪地的寒冷。
两人几步就来到刘毅跟前,村长忙将褶皱的袖口捋平,神色拘谨。整理好衣衫后,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脸上堆满谦卑的笑,说道:“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福子一听村长称刘毅为“公子”便说道:“叫小公爷!”
刘毅皱了皱眉,满脸嫌弃地冲福子挥挥手,没好气地说:“你先到一边去,少在这瞎掺和!”随后,他看向村长,村长被他这一眼盯得浑身不自在,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刘毅这才注意到,村长穿着一件破旧的粗布麻衣,布料薄得可怜,上面补丁摞补丁,寒风一吹,村长就忍不住打哆嗦。
刘毅心里一软,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去,把我备用的厚棉衣拿来。”不一会儿,护卫将棉衣递上,刘毅直接递给村长,村长慌得连连后退,摆手拒绝:“小公爷,这可使不得,我哪能要您的东西!”刘毅板起脸,语气不容置疑:“让你披着就披着,我有话问你。庄子里这般穷苦,大伙平日里都靠啥营生?”
村长见刘毅态度坚决,不敢再推辞,双手颤抖着接过棉衣,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珍贵的宝物。他忙不迭地把棉衣披在身上,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听了刘毅的问话,村长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无奈,恭敬回道:“回小公爷的话,大伙平日里就靠着村子周边那几亩薄田勉强糊口。
年头好的时候,收的粮食也就够一家人勉强撑到下一季。要是赶上灾年,地里收成不好,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
农闲的时候,村里的年轻后生就去城里大户人家做工,帮着搬搬扛扛、干些粗重活儿,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
可这城里的活儿也不好找,竞争大得很,有时候跑断了腿,也不一定能揽上活儿。但好在国公爷向来仁义,我们的食俸只交一些粮食,还时常关照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刘毅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又透着几分思索,沉声道:“带我在庄子里转转。”
刘毅也想象到这是时代的贫瘠,可是亲眼看过之后,心中仍被深深刺痛。那破败的村落、衣衫褴褛的村民,眼中满是对生活的无奈与挣扎。
他原以为自己已有心理准备,此刻才发现想象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
刚走出几步,刘毅偏过头,看向村长说道:“瞧我,还不知道你名讳。”
村长连忙欠身,恭敬回应:“小公爷折煞我了,我叫李福顺,大伙都喊我老李。”
刘毅轻轻一笑,“李伯,咱庄子里,有没有那种开阔、越大越好的空地 ,最好能靠近水源。
李福顺思索片刻摸着下巴说道:“小公爷,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后山山脚有块被溪水冲积出来的平地,面积有十亩地左右,周围也开阔。溪水从山上流下,清澈又干净,就在旁边流过,用水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就是那路不太好走。 ”
刘毅听闻,眼中瞬间闪过惊喜,兴致勃勃地说道:“李伯,听着就合适!麻烦您带我去瞅瞅。”
李福顺胸脯一挺,洪亮应道:“小公爷,那咱这就走!”话落,便迈着稳健步伐在前头带路。
一路上,他绘声绘色讲着后山趣事,逗得刘毅不时发笑。
行至一处陡坡,李伯身手敏捷,三两下便爬了上去,回头朝刘毅伸手:“小公爷,加把劲,马上就到咯!”
待刘毅站稳,又指着前方开阔地说:“看,就是这儿,这片地保准合您心意!”
刘毅满是满意,疾步走到开阔地,目光中透着审视,从地面的平整度到周边的地势,一一打量。
转了一圈后,他站定看向陡坡,心中暗自盘算。这坡度看似陡峭,实则并不难处理。若夷平此处,不仅能扩大可用面积,还能让道路铺设更加顺畅。
到时候,无论是货物运输,还是人员往来,都能更加便捷。他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改造后的蓝图:平整开阔的场地,四通八达的道路,各类工坊有序排列。
想到这儿,刘毅难掩兴奋,忙转头对李伯说道:“李伯,让你带我来这,我准备在这建工坊,这冬天动不了工,来年开春后我会过来,那时需要你把壮劳力都叫过来。”
李福顺笑着点头,脸上的褶子都透着欢喜:“小公爷放心!庄子里的壮小伙都盼着有活儿干,开春前我就把人拢好,保准一个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