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年久失修,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尤其一行八九个人一同上去,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院里显得动静很大。
已经褪了色的红漆木门被竹青一把推开。
按照早前被交代好的,竹青才看到床榻上用被子裹起来的一团,马上就喊道:“元竹公子怎么在这儿!”
她身后的一群人都耳朵竖着,那两位夫人猛地听到这话,眼珠子都瞪直了。
方萍装作受了刺激,身子晃了下,被竹青扶住。
齐夫人往前站了两步,看那床榻上鼓起的一团,确实像是两个人搂抱在一块。
“真是作孽哦,这翠英知道了,不得气得跳湖。”
开门声和众人惊呼声都没能将床上的人吵醒,而且一动不动。
陈夫人正想看个究竟,往前走了几步,看方萍没有阻拦她,便大着胆子走到床榻边,稍稍拉低那被子,想看清楚被子里包裹的人。
方萍作势已经打算“晕”过去,却听见陈夫人奇怪道:“这不就薛小姐一人么?”
竹青和方萍闻言都是一愣,以为听错了。
陈夫人一下将被子全部拉开,将床上的人完全露了出来。
那床上只有薛丛珊一人抱着个枕头不知是真醉了,还是睡了。
哪儿有方元竹的身影?
竹青的脸色变得铁青,方萍原本扶着她的手死死掐住,疼得竹青一点都不敢吭声。
齐夫人眼咕噜一转,看了看方萍,又看了正在“熟睡”的薛丛珊,笑意不减反增。
“这丫头是哪里看出来元竹在这儿的??”
都是人精,哪儿还看不懂这一出是什么戏。
方萍母女想跟方元竹结亲,又明知人家不会愿意,这才故意弄了这一出。
只不过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方元竹不在这屋内。
就算听出来齐夫人话里的讽刺,方萍也一字不敢吭声,这时候没弄明白事情,说多错多!
反倒是竹青,知道这次事情没办好,若是方萍到时候怪罪下来,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她欠身道:“是奴婢一时心急……”
陈夫人从床榻边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幸好刚刚没差人去找翠英来,不然这一出闹得,怕是方族长得?亲自上门去跟人赔不是了。”
她说的方族长就是方顺鳞。
方萍这会儿缓过神来,才咬牙道:“连累两位受了惊吓,都是这两个丫鬟一惊一乍,回头我好好处置。”
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方萍使了眼色让竹青过去看薛丛珊情况。
这时候楼梯处传来有人上楼的咯吱声。
没多久,清冷的声音像催命一样从方萍身后传来。
“真是热闹,是在唱堂会么?”
方萍猛地转身,便看见一整天不见人影的谢芸,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嫂嫂怎么来了?”
就算有外人在场,谢芸也是冷哼出声,“不来哪里知道这里还在唱一出大戏?”
齐夫人和陈夫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谢芸的手段。
谢芸在这江州城,是区别于其他内宅夫人的存在。
无论是经商还是治理内宅手段,还是娘家的家世,无一不是顶尖地。
对外的为人处事上更是没得挑。
作为方家的当家主母,谢芸是她们应该去巴结的对象,而不是闺阁时有几分交情的方萍。
俩人忙找了借口迅速离开了小楼。
人走后,方萍知道不能在这久留,便指使竹青去把薛丛珊叫醒离开。
谢芸从身后招了招手,立马从楼下上来几个仆妇,手里拿着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方萍和竹青绑了起来。
绑完甚至还给她们嘴里都塞了布团,直接扔在了地上。
……
姜云烟发鬓微乱,此时正坐在赵怀瑾的书房里,手捧着杯热茶。
她有些焦急地往外看了看,外面依旧安静,只能看到守在门外的几个高大的侍卫。
早前紫樱跟着长顺去找人,她原本是想去春寿堂,后面又想着那条路要经过小竹林,有了之前的教训,她还是返回去想着叫上忍冬。
路过锦兰院的时候,有个小丫鬟在那里正扒着门缝往里看。
看到她走过来,那小丫鬟也不怕,顶着半张红肿的脸朝她行了礼,便悄声跟她说,薛丛珊抬了个男人进了锦兰院……
本来她不想管这事,后来回到揽芳庭,想起方元竹不就是不见了吗!
这里是后院,寻常男子自然不会进来,况且那小丫鬟是说抬进去的……
不管薛丛珊抬进去的人是不是方元竹,肯定都是不怀好意!
她一边让人去了正院和谢芸说,一边找了院子里的几个仆从,一起进了锦兰院。
院里空无一人,她上去小楼时,薛丛珊整个人正趴在方元竹身上,正在解他的衣带。
她看得眼前一黑,薛从珊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还未出声,就被她随手拿了个花樽敲晕了……
她原本让人抬着方元竹要下楼,那个跟她报信说薛丛珊抬着男人进院的丫鬟却提醒说方萍正带着一群人过来。
她当即明白了方萍母子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了!
她此时若是让人抬着方元竹出去,势必会跟方萍对上,到时候都看到人是从锦兰院出去的。
要么方元竹因此恰好着了薛丛珊的道。
要么她自己也名节受损,毕竟抬着方元竹的是她揽芳庭里的人!
焦急之际,她却想出一个或许可以对方萍一击即中的计划。
那就是将计就计!
小楼二层却幸好不高。
几个仆妇拿了撕开的布条绑着方元竹,一点一点将他从窗户送了下去。
等到她们都着了地面,恰好听到院里那本该守在楼下,又不知因什么缘故离开许久的薛丛珊的小丫鬟,正在喊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