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空气有些凝结,院子外面自行车的车铃声还有人声清晰的传进院子中,在场的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吴香琴猛拍一下桌子道:“文洲,你今天把话说清楚!到底你给我添堵,还是我给你添堵!你领结婚证经过我的同意没有!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还托人到处给你找对象,本来跟老王家的小姑娘处的挺好的,哪知道你都是给我装的!你现在突然给我领证,你是好了,我去给你向老王家赔礼道歉,你这么大人了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
吴香琴这么一说,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了,还以为这新媳妇就是文洲之前的相亲对象,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这么说,文洲这事做的还真是不道德,这不是拿人家老王家的老实闺女当傻子吗?
李文洲也猛拍一下桌子,“我都结婚了,还说这事有用吗?结婚证是我要领的!人是我要娶的,你有什么脾气你冲我来!”
吴香琴干脆从桌边站起来,指着李文洲吼:“你告诉我你急什么?你急什么?!你眼瞎了你挑了个这样的!”
李文洲还想再出声,李兴沉着脸忽又拍一下桌子站起来道:“都给我闭嘴!都吵吵什么!儿子结婚你来这种事,不嫌丢人,快给我滚回屋子里去!”
这样下去要吵成一锅粥了。
吴香琴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儿子跟她对着来,丈夫又不理解她,她在这个家里这么累死累活的,还不都是为了他们。
李艳如叹了一口气和王蓉一起把吴香琴拉去了屋里。
刘冠英和丁义康两人也分别一个人去劝吴香琴一个去劝李兴。
桌子上剩下的小辈们不敢掺和不敢说话,都绷着表情看着。
吴香琴被拉进了屋,嘴巴也没停,在屋里哭着说:“他但凡没把结婚证给领了,我是死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现在我是没办法了,可我这心里难受啊。”
刘冠英劝道:“大姐,儿孙自有儿孙福,建国后就提倡自由恋爱自由婚姻了,咱这还是皇城根下呢,更得响应国家的号召,儿女的事就随他们自己好了。只要他们自己喜欢,那不就是最好的吗?”
吴香琴这会见谁刺谁。
她看着刘冠英就说:“你别劝我这话,你是没体会过我这滋味,你家丁熹又上了大学,又找了个好对象,你还愁啥啊,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冠英:“……”
她擦一下额头呼口气,闭嘴不说话了。
这死老婆子,真是活该受气,谁爱劝谁劝。
刘冠英不说话了,王蓉又跟着劝:“妈,二弟这婚都结了,那咱就开开心心欢欢喜喜的,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吴香琴冲她摆手,“过不好了,过不好了。”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剩下的人道了喜后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好好的一个喜事,被弄成了一场闹剧。
在李兴的的示意下,李文洲带着刘荷荷去了客厅被隔出来的那个单间里。
因为是小两口新结婚,客厅那房间老大家搬出来了给李文洲当婚房,里面那屋子老大家住一边,另外一边住李兴吴香琴还有李雨寒。
刘荷荷眼睛红红的,李文洲也气,但还记得哄自己的媳妇,“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妈的脾气就是冲,她这是还没发现你的好,等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刘荷荷在板凳上坐下来,低着头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
她现在整个人还是懵的,完全没想到李文洲的母亲会是这样的。
这么粗鲁这么不分场合说话这么难听,和乡下那些妇人有什么区别。
她本来以为回到城里和李文洲结了婚,就算熬出头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她这才刚进李家的门,连婚宴都还没吃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家这场婚宴,吃成这样也就这样了。
厨师带着家伙事走了以后,吴香琴撒酒疯撒累了,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
西屋,严伟光和夏泽兰回了屋子,夏泽兰唏嘘了一声:“你说这个吴香琴,她乐不乐意这事都这样了,非要闹这么一出,真是不怕人家看笑话。”
严伟光道:“她是喝酒了,就不该让她喝酒。”
夏泽兰又小声:“你没看出来吗,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估计是惦记丁熹呢,一直堵着这个气呢。这也不能怪她憋屈,李文洲娶的这丫头,确实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丁熹。”
严伟光道:“这话说的,现在想找个比丁熹强的可不容易了,而且丁熹现在不都有对象吗?估计也快结婚了。”
夏泽兰叹了一声,这一家两家的人都成家了,他们家......
“也不知道子坤怎么样了,从他去到现在也就给我们来了一封信,那地艰苦着呢,不知道吃的好不好,瘦没瘦。”
严伟光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抽了起来,烟雾弥漫开来,他道:“给子坤寄点钱,票,在寄点肉干啥的。”
夏泽兰点点头,等了一会又道:“那....秀秀那边....”
话还没说完,严伟光唰的一下将烟盒子扔在了地上,厉声道:“以后别在这个家提起这个名字!那两百钱老子也不要,以后就跟她断了关系!”
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竟然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偷,还胆子这么大,家里人都不说一下就跑去了广州。
再吵成什么样子,日子还是要接着过,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八月的京城,像是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天空是一片毫无杂质的湛蓝,炽热的太阳高悬其中,肆意挥洒着光与热,刺得人睁不开眼。
街头的柳树像是害了病,叶子打着卷,蔫蔫地垂挂在枝头,毫无生气,枝条也懒得摆动一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丁熹早上从床上爬起来,身上都是汗,黏黏糊糊的一片,昨晚刚洗的澡,早上也懒得再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