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瑜“哦”了声，说：“没问题，辛苦简老师了。”
然后她支起病床上的可拆卸餐桌，在床头边坐下了。
简航轻笑了下，没想到她学着他说话的调调，反过来揶揄他。
简航拿起一本数学教辅随意翻看了一眼，又抄起一只碳素笔和一本空白草稿纸，转过身，见苏清瑜已经乖乖地坐着等了，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我给你先讲数学吧，数理化的学习方法大差不差，你英语和语文成绩不错，不需要我讲。”简航走到餐桌另一侧，和苏清瑜面对面坐着。
“好。”苏清瑜认真地点点头，目光始终落在简航一张硬朗利落的脸上。
简航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刷刷写着：“学数学，关键在于打好基础、掌握核心概念、培养解题思维，然后通过有效的练习和总结提升能力，具体分为四点。”
简航抬头，看了眼苏清瑜。
“哦，”苏清瑜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低声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四点。”
也不怪她失神，毕竟平时两人都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她抿了抿唇，视线落在简航握着笔的修长手指上。
简航怀疑她没有在认真听，但没有证据，只得低下头继续讲。
“第一点，基础，你要做到教材上的每个概念、公式、定理都理解透了，尤其是定义和推导过程，”简航停顿了下，抬头直视苏清瑜的眼睛，“你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不进反退吗？”
苏清瑜：“为什么？”
“……”简航抿了抿唇，“是因为你基础没有打好，就开始刷真题，无用、无效，而且吃力不讨好。”
感觉有被扎心到，苏清瑜抿抿唇，点头“嗯”了一声。
简航继续在草稿纸上写下要点：“打好基础还有很重要的两点，一个是构建好数学知识的体系，数学的每个知识点之间是联系紧密的，你可以用思维导图或表格梳理各章节的关系，形成知识网络，这个在教辅上有，另外，你要理解公式和公式的应用场景，而不是死记硬背，懂吗？”
“懂。”苏清瑜点点头。
“很好，”简航翻了页草稿纸，“第二点，你可以将数理化科目分为‘以教材为基础、以教辅和专题训练为提高、以模拟卷和真题为冲刺’的三阶段学习，这个能理解吗？”
“听起来有点绕口，”苏清瑜抿唇勉强笑着，然后提高音量强调道，“不过我可以看你笔记。”
简航言简意赅：“总之就是先把教材搞懂了，可以结合教辅加深对教材的理解，再去专题训练，巩固基础，最后再刷模拟卷或真题。”
苏清瑜豁然开朗：“你这样一说，我立马就懂了。”
简航笑了，语气明显的调侃意味：“抱歉，第一次当老师，没有讲课经验，理解一下。”
“可是你不是教过许佳吗？”苏清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简航被呛得一噎：“那只是针对单个题目演算和讲解，不是这样系统地讲学习思路。”
“哦，”苏清瑜顿了顿，略慢又重地点点头，语气似乎带了点迟疑，她说，“应该这个更难讲透吧。”
呵，敢情你还怀疑我这个老师？
简航有点心梗。
“继续，第三点，注重解题思维训练，总结题型，尽可能一题多解、举一反三。高中的数学题型相对固定，如函数、数列、立体几何等，常见的题型和解题方法就那几种。”
苏清瑜问：“哪几种？”
简航：“……”
他指尖“咚、咚、咚”地敲击着手下压住的那本教辅：“这本教辅里面都有总结，之前在杭城，我带你买的那本也有，内容没什么差别，你没看过，所以才不知道。”
苏清瑜羞愧得把头低得更低了：“我回去一定看。”
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让简航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凶。
他缓和了下语气，继续说：“基础打好之后，优先做经典题、高考真题和高质量模拟题，不要盲目刷题，做错的题要标记、收集起来，隔一段时间再认真地、完整地做一遍。”
“我给你划分阶段学习计划吧，明天晚自习给你，大致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简航把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推到苏清瑜面前。
她看了眼简航，把草稿纸转过来，低头认真看了一遍，几分钟后。
她抬起头：“差不多理解了，没问题，有的话再请教你。”
“嗯，”简航翻开那本绿色封面的数学教辅，“你现在基础比较薄弱，先把教辅上的知识点摸透，例题认真搞懂，然后再做后面的练习题，现阶段不要管真题或模拟卷，就把这本教辅吃透，外加把学校布置的题目做完、听懂，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苏清瑜双手乖巧地垂放在膝盖上，“还有吗？”
简航失笑了声：“我们举一个具体的知识点，再讲一个对应的例题，然后你自己做一道类似的练习题。”
“好。”
简航找了一道简单的例题，一边讲解一边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解题过程。
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和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混在一起。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吹动简航乌黑细碎的发。
苏清瑜忍不住抬眼看他。
太近了！！！
苏清瑜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混合着少年特有的清爽气息。
他的睫毛很长，眼睛眨动的时候，睫毛也随着轻轻颤动。
苏清瑜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耳尖微微发烫。
“听懂了吗？”简航突然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苏清瑜慌忙低下头，视线落在那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上，却发现……她压根看不懂。
余光里，简航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脸上。
“嗯。”她轻声应道，声音有些发紧。
“那你给我讲一遍。”简航把笔递给她。
没想到简老师这么严厉。
苏清瑜接过笔，在手中捏了捏，犹豫了一瞬，实诚地抬起头：“对不起，其实我……我没有听懂。”
“我就知道，以后不许开小差了。”简航颇严厉道。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师，在讲台上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转头一问，学生看着倒是乖巧，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然后她居然说——“我不知道”。
这简直让他抓狂。
苏清瑜轻轻地“噢”了声。
简航合上草稿本：“那今天就先这样，具体你先做教辅，不懂再问。”
“问你吗？”苏清瑜问。
简航眼皮往上一掀：“不然呢？”
他话锋一转：“如果你打算问冲子，也不是不可以。”
简航笑着握紧了拳头：“如果他不给你认真讲，我帮你抽他。”
苏清瑜被他逗笑了：“那不了，我只想问你。”
两人同时笑了，又意识到什么，几乎同时停下。
空气安静了下来。
一时的无措、无言。
气氛有一丢丢尴尬。
苏清瑜紧张得手指蜷缩着。
病房门口，林晓薇兴高采烈走进来：“苏苏，我和我哥来看你了。”
说完，她眼睛一亮：“简航，你怎么也在？”
苏清瑜心里“咯噔”一声，大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