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罗汉像本来就雕刻得栩栩如生,此刻在这昏暗的光影之下,更是显得阴森可怖,仿佛下一秒它们就会活过来一般,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寒毛直立。
身处其中的魏扶光,此时的心态已然彻底崩溃。
她疯狂地拍打着紧闭的大门,声嘶力竭地求饶道:
“妹妹我错了啊,求求你快放我出去吧!”
声音之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赶快放我出来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更绝对不会去告发你的任何事情……”
魏扶光一边不停地用力拍打大门,一边声泪俱下地大声呼喊着。
然而,门外的魏望舒对于魏扶光在里面的哭喊完全置之不理。
她悠然自得地背靠着大门,微微仰起头,伸出一只手遮挡住从头顶倾泻而下的灿烂阳光,静静地凝视着那片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舒畅,美妙至极。
而被困在破庙里的魏扶光,经过长时间的哭喊和拍打,嗓子早已沙哑得不成样子,但她依旧不肯罢休,继续用脚狠狠地踢踹着大门,以此来发泄内心深处无尽的愤怒和深深的恐惧。
就在同一时刻,那座破旧庙宇的深邃黑暗之中,悄然浮现出一双双猩红如血的小点。
这些小点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在黑暗里不停地游移着,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坚定不移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向着魏扶光靠近。
此时此刻,魏扶光已然陷入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她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灵魂般呆滞无神,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异常浑然不觉。
之前经历过的种种恐怖场景和巨大压力,早已将她的心智摧残得支离破碎。
另一边,魏望舒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当他估摸差不多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魏扶光则声嘶力竭地叫喊了许久,直喊得嗓子冒烟、气喘吁吁。
最后实在累得不行了,她只能弯下腰去,用手扶着双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而,就在她低头喘息的瞬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地面上竟有一双双闪烁着诡异红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可谁知,她刚一抬脚就感觉踩到了一个软绵绵且富有弹性的东西。
紧接着,那个被她踩到的东西竟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吱吱吱”叫声。
“啊!!!!!!!”
刹那间,一道震耳欲聋、凄厉至极的尖叫声从这座破庙里冲天而起。
那声音犹如夜枭啼哭,又似恶鬼哀嚎,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就连破庙外面屋檐下堆积已久的灰尘也受到惊吓,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仿佛一场灰色的雪暴。
“啊!有老鼠,救命啊救命啊!魏望舒!你这个小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你不得好死!”
魏扶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庙宇,那惊恐万分的模样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紧接着,便是她夹杂着哭泣声的嘶喊。
只见数不清的老鼠犹如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它们紧紧地围绕着魏扶光打转,不时地跳跃起来,疯狂地往她身上扑去。
这些老鼠似乎对魏扶光身上散发出来的药粉味道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就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嗅到了美味的猎物。
“啧啧啧,精彩,真是精彩啊。”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魏望舒闻声抬起头,发现君清夜不知何时已经悠然自得地坐在了屋檐之上。
他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下方发生的这一幕,显然刚才魏扶光的尖叫声让他也有些受不了。
当君清夜看到魏望舒时,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微微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他身轻如燕,轻轻一跃便从屋檐上纵身而下,稳稳地落在了魏望舒的身旁。
“望舒,我觉得你今天做的太过了。”
君清夜直视着魏望舒的眼睛,神情严肃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魏望舒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她万万没有想到,君清夜竟然会在此时此地出现,而且还是为了替那个可恶的魏扶光求情。
君清夜仿若对她那复杂的表情视若无睹一般,嘴角微扬,自顾自地侃侃而谈起来:
“仅仅只是吸引来几只小老鼠而已,这手段未免也太过幼稚和低级了些。”
“依我之见啊,倒不如放上两只正值发情期的大公狗来得更为有趣,你意下如何呢?”
闻得此言,魏望舒不禁微微一怔,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之上瞬间泛起了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笑意,但这笑意却如同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眨眼间便被她重新收敛起来。
只见她轻轻颔首,缓声道:
“唔……不得不承认,你所提出的这个想法确实颇具创意。”
听到魏望舒如此回应,君清夜那双狭长的凤眸顿时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其中闪烁着狡黠与得意的光芒。
紧接着,他轻启朱唇,吹出了一记悠长而清脆的口哨声。
伴随着这声哨响,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多时,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便牵着两条体型壮硕、毛发乌黑发亮的大黑狗大步走了进来。
这两名侍卫手中各自握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瓷瓶,他们先是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凑近那两条大黑狗的鼻子前方,让其轻轻嗅了嗅。
刹那之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那两只原本还算温顺安静的大狗,此刻竟然像是突然发了狂似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如血,浑身肌肉紧绷,躁动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口中那条猩红色的长舌头更是疯狂地伸缩着,涎水顺着舌尖不断滴落下来。
这时,其中一名侍卫快步上前,用力推开了那扇破旧不堪的庙门。
阳光如潮水般倾泻而入,照亮了昏暗的庙宇内部。
然而,身处屋内的魏扶光显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感到极不适应,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就在她瞪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眼前到底正在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那扇刚才才被推开的破旧庙门,突然又以极快的速度猛地关上了。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这扇门就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外面仅有的一点光亮彻底地隔绝在了门外。
原本那些红着眼珠子、气势汹汹的老鼠们,仿佛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极度的恐惧。
它们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天敌一样,惊慌失措地四散逃窜开来。
眨眼间,地面上除了留下两双猩红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之外,再没有任何一只老鼠的踪影。
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魏扶光凭借着微弱的光,总算是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然而,当她真正看清楚之后,她那张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紧接着,一阵惊恐至极的尖叫声从她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啊!走开!啊~~”
这声音尖锐刺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其中蕴含的恐惧和绝望让人听之心惊胆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
此时,天空中的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夜幕即将降临大地。
而在这座破败不堪的庙宇内,那两条黑狗之前所服用的药物效力也逐渐消退了下去。
至于魏扶光,经过长时间的尖叫呼喊,她的嗓子早已嘶哑到发不出半点声音,整个人也因为过度的惊吓和疲惫而瘫软在地。
破庙外,一直守候在此处的魏望舒心中的怒气,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轻轻一推,那扇紧闭许久的庙门再次缓缓开启。
当她踏入庙门的那一刻,借着昏暗的光线,她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魏扶光。
只见她双眼空洞无神,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她那一袭原本精致华美的长裙被狗子撕扯的破破烂烂,身上还粘黏着不明液体,散发着古怪的腥臭味。
“呵,走吧。”
魏望舒轻蔑地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魏扶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她那冷漠的眼神仿佛能穿透魏扶光的灵魂,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此刻的魏扶光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面容憔悴,神情呆滞得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侍卫们毫不留情地将她像扔垃圾一样丢进了马车里,而她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只是呆呆地躺在那里,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的嗓子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嘶喊,已经变得充血肿胀,疼痛难忍,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马车缓缓地往回行驶着,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当马车路过百花园时,欧阳轻语正焦急地站在那里,不停地四处张望着。她看到魏望舒带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她心中暗自揣测,难道魏望舒改变主意了,要派人来侮辱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然而,当欧阳轻语看清来人之中还有清河王时,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了下来。
毕竟有清河王在场,想必魏望舒应该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待一行人走近后,魏望舒骑着高头大马停在了欧阳轻语面前。
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跟我回御史府,替我作证。”
欧阳轻语先是一愣,随后很快便明白了魏望舒的意图。她慌乱地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夜幕降临,整个御史府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正厅内还亮着灯火,显得格外醒目。
魏延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双眼喷火般地盯着眼前的众人。
魏扶光经过一番梳洗之后,依旧蜷缩在郑文雪的怀里,默默地抽泣着。
尽管她的身体已经被清洗干净,但那股刺鼻的怪味却始终萦绕不散,熏得郑文雪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延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一头即将爆发的雄狮,但他还是竭尽全力地克制着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
毕竟此时君清夜就站在这里,如果当着王爷的面大发雷霆,那可真是太失礼了。
只见魏望舒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那张雕刻精美的太师椅上,悠然自得地品味着杯中的香茗。
她身旁站立着一脸紧张之色的欧阳轻语,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似乎对眼前的局面感到有些惶恐不安。
“老爷,这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这个……肯定是魏望舒干的好事!”
郑文雪本来想要破口大骂魏望舒是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君清夜那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眼神时,心中不禁一紧,连忙将已经涌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并迅速改口说道。
魏延其实心里跟郑文雪想得如出一辙,认定这件事情就是魏望舒搞出来的幺蛾子。
但碍于魏望舒背后有着强大的靠山撑腰,他即便再愤怒,也不敢轻易地向其发作,只得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摆出一副公正严明的姿态,语气严肃地问道:
“望舒,对于此事,你有何解释?”
“今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我怀揣着愉悦的心情前往那闻名遐迩的百花园,欲尽情欣赏那满园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的繁花美景。”
“然而,当我行至园中一处小径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本应在家中禁足思过的嫡姐!”
“此刻的她神色慌张,脚步踉跄,身后竟紧跟着几只凶猛异常的疯狗,它们张牙舞爪地狂吠着,仿佛要将嫡姐生吞活剥一般。”
“眼见此景,我的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经过一番艰难的周旋,终于成功地将嫡姐从那群恶犬的獠牙下解救了出来。”
此时的魏望舒气定神闲地向众人讲述着这段经历,其语气笃定无比,说得犹如真的般真切详实,令人难以置疑。
站在她身旁的欧阳轻语,都被魏望舒这信口雌黄,编的谎话惊呆了,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在百花园,还真以为魏望舒是什么好人似的。
而另一边,被郑文雪紧紧抱在怀中的魏扶光却是瞪大了双眼,满脸涨得通红。
“呃...呜呜呜呜.....”不是这样的,魏望舒这个小贱人在撒谎!明明是她将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魏扶光拼命的摇着头,摆着手,似乎急于辩驳些什么。只可惜,由于长时间嘶喊的原因,她偏偏无法发出声音来驳斥魏望舒所言。
郑文雪一边轻柔地拍打着魏扶光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边面露怒色地质问魏望舒:
“休要在此信口胡诌!若真是被狗追赶,她的脸又怎会肿成这般模样?”
面对郑文雪的质问,魏望舒只是淡淡一笑,而后转头望向身旁的欧阳轻语,缓声道:
“欧阳姑娘,你可是嫡姐的手帕之交啊,烦请你来为大家做个证,如实说一说当时的情形究竟如何。”
听到这话,欧阳轻语不禁微微一怔,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她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攥起衣角,显得格外紧张不安。沉默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