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麦提，我提个事哈。”
马文斌忽然插话进来。
“我寻思着，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啦？这两家公司啊，现在分别在研究冻土、沙漠、高风速这些极端环境对风机塔架、叶片、齿轮箱的影响呢。他们用的设备，测点，基本上都是咱们提供的、定好的，就靠这些机器，哪有闲工夫去瞎搞别的呀。顶多——
“顶多什么撒？”麦麦提见马文斌支支吾吾半天，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你咋嘛就肯定他们没有暗中做什么别的小动作诶？”
“你听我讲完撒！”马文斌不耐烦地挥挥手，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最后还是一跺脚，咬咬牙说道，“他们确实在搞些暗箱操作的事儿，不过这些事儿对咱们来说，那可是好事儿！”
马文斌一边说着，一边解释道：“你知道我前几天晚上，一连好几晚都在我那屋里头，和那些丹麦技术员推杯换盏，除了灌醉后忽悠他们教我风电技术外，我趁他们清醒时，从他们嘴里套出了不少话呢。
那wincon公司的人跟我说，他们在实地考察的时候，专门挑那些对自己有利的测点来布置测风设备，比如选那些低湍流、风速稳定的区域，这样就能证明他们家的风机效率更高。
然后另一家公司维斯塔斯就跟我讲，他们会选择风向变化大的地方，来突出自家风机的变桨技术优势，让wincon的风机显得适应不了，说白了，就是互相使绊子、拆对方的台。”
麦麦提听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套这些话的时候，是分两批去套的，所以两边的人一直没碰上面。我估摸着，他们回去之后肯定也跟各自的负责人汇报了，所以呢，各家都给出了一些隐性优惠——”
马文斌没急着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优惠，而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麦麦提：“麦麦提，你说我这么干，算不算违反公平原则啊？”
“这……应该也算吧。”麦麦提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反常，“你今天到底咋回事啊？这可不像是马总工你的作风啊——等等，你不会是收了他们什么贿赂了吧？”
“那可没有！”马文斌一听，顿时就急了，连忙解释道：“就是我吧，一时嘴快，两边都答应了——”
？？？
麦麦提一脸疑惑，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啥条件啊，你就这么随便答应人家？”
“怪我、怪我。”马文斌一边说，一边假模假式地照着自己的脸颊扇拍了几下，“可这两家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我怕你们听了也会忍不住心动。”
“wincon公司承诺，会额外提供免费的设备维护服务，还会开设专业技术培训班，但条件是要我们在后续的风机采购中，必须减少对维斯塔斯风机的采购比例。而Vestas公司则提议共同设立新疆风能研究中心，甚至允许我们在一定范围内尝试国产化。不过呢，这两家公司提出的最终条件，都是希望我们在最后那份考察报告里倾向于他们，打压另一家。你说这事儿可咋整？”
麦麦提一脸黑线，心里暗自嘀咕，敢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就跟我说这事儿？
他甚至开始怀疑马文斌是不是在故意邀功，好缓和自己今晚过于敏感的反应。
“马总工，你这几天怕不是喝假酒喝得晕头转向了吧？你先答应他们，到时候搞个阴阳报告，这事儿不就轻松搞定了？”
黄伟兴也是被唬得一愣，忍不住调侃道。
“你才喝假酒喝得神志不清呢！”马文斌见众人不仅不理解自己的想法，还反过来怼他，顿时便有些语无伦次，“干逑的，老子这酒可是在潘嘎子那里进的！平日里我都不敢喝的高级货！”
“你们咋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马文斌长舒一口气，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的意思是，第一，这两家风电公司各怀心思的小动作，咱们没必要去管，这对咱们风电场来说，完全是利大于弊；
第二，如果你们站在里索国家实验室的角度来看，就会发现，这两家公司疯狂地打压竞争对手，可损失任何一家，对他们自身的风电市场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我猜测他们使用LIdAR的初衷，就是为了制衡这两家公司的采集数据；
第三嘛，我觉得咱们可以先按兵不动，毕竟咱们自己也不是的那么干净，只要找到那台LIdAR的下落，确保他们不会真的收集到敏感资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在他们还没离开之前，咱们想知道他们到底收集了哪些资料，获取了哪些信息，还不是易如反掌？更何况，在最后递交总结报告的时候，如果霍梅尔真的不打算交出通过LIdAR收集到的资料，咱们再控告他也不迟，到时候主动权可是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
经过马文斌这一番解释，众人这才如醍醐灌顶般，瞬间感觉长了脑子。
“哎嘿诶！马总工嘛，你的撒逑子酒嘛，脑子咋就突然灵光起来了，怎么能想到这么多门道的撒！”麦麦提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笑容也终于重新浮于脸颊。
“我脑子向来灵光，至于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还不是这几天喝酒喝出来的！”马文斌闷哼一声，而后挠了挠头，“不过嘛，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具体霍梅尔是怎么想的，我确实也无法查证，这几天大家也就只能多留意他们了，争取让这次考察，顺利结束。”
“明白！”一听有活要干，尚且还没绕过弯的罗文建，下意识便应和着，同时，小心翼翼询问身旁的黄伟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黄伟兴将事情解释给他听后，罗文建这才恍然：“我怎么感觉，这实际上就是在争咱们新疆风能资源的话语权啊？”
“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