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元现在的情绪,可谓是金属铯掉进盐酸里的反应的那般剧烈。
鬼物,尤其是含怨而死的怨魂,会有很重的执念,想要做什么,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做。
纪雨可约束不了,也不打算约束纪小元的行为,他知道她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她只是在用属于她自己的办法保护自己。
就像一些游戏辅助保护队友一样,只要我把对手干掉了,我就能保护队友了。
“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下该说的都说完了,纪雨微微颔首,准备离开。
“等一下!”李庭名第二次叫住了他,急匆匆的掏出一串钥匙和一个青铜材质的令牌来,“前辈,这是你的丞相府钥匙和出入令牌,里面的配置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您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哦豁?那我还真谢谢陛下的厚爱了呢~”居然连房子都送了,纪雨是真的惊到了,这就是体制内的工作吧!
李庭名连连表示不用谢,这是他应得的。
……
“走了小元,还有沈幻月,我们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回到寝宫,纪雨就摇晃着手中的钥匙和令牌,叫上正在屋子里奋笔疾书的沈幻月一起走。
“啊?”沈幻月一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搬家?陛下不要我们在这里住了是吗?”
“我都当丞相了,还在这里住什么?我有自己的房子了。”
在搬家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行李要拿,就沈幻月提着自己的两个手提箱,纪雨和纪小元没啥东西要拿,她就中意她那件二手米黄色外套,还有挂在上面的燃魂火之盏。
在出宫之前,纪雨还看见了先前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德妃娘娘,好久不见了。”纪雨笑呵呵的跟德妃打招呼,后者有些拘谨的对他行了一礼。
“见过丞相大人!”
德妃本人也是没想到啊,怪不得这个看起来萌萌哒的银发小姑娘能够随意进出寝宫,还有皇宫大门,原来她是陛下的狗头军师啊!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号小人物,竟然能够被记住。
“不必多礼,你人还是不错的。”纪雨摆了摆手,“你也没必要跟其它妃子一起跟圣上争宠了,老李那兔崽子我估摸着应该是不行,我都没见过他翻过哪个嫔妃的牌子。”
德妃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种话,真的是能够搬到明面上来说的吗?
再看纪雨的神态,德妃已经大致猜到了一些,这个看起来萌萌哒的小萝莉,绝对不是陛下的妃子,她甚至是跟陛下平起平坐的地位,甚至犹有过之!
……
“阿嚏!”远处的御书房里,李庭名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手中的书都翻了起来,搓了搓鼻子,“谁在偷偷骂我了?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造我谣呢?”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先通知义庄的人,让他们明天安排人去抬陈星的尸体。然后再想法子去跟巨蛛兽取得联系。”
至于义庄是什么东西,趁着晓墨曦还在这里,就让他在评论区解答就好了。
毕竟也是活了几百年的武王级修士了,李庭名当然不可能察觉不到纪雨体内腾出来的杀气。
结合先前前辈驱鬼时的行为和经历,夺命小女孩大概率是寄宿在前辈体内了。
丞相府位于皇宫的南面,位于一处交通方便,又人流较少的地带。
进到大院内,首先能看到的就是院中种着一棵参天巨树,纪雨认得出来,是一棵树龄至少过三百年的榕树;
在大榕树脚跟下,还有一张自带象棋棋盘的石桌,石桌的四条边也都建造了有靠背的大理岩椅子,榕树附近除了石桌和椅子之外,还有一口水井;
院内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池塘,池塘内的水应该是活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池塘水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水清则浅,水绿则深,水黑则渊,水蓝则广,水黄则急。
看着这么黑的池水,纪小元突然来了一句:“这个池塘有通往外界的地下水道,又这么深,很方便处理尸体啊……”
纪雨被她给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的好妹妹,你别这么凶残啊,你要处理尸体也别带回来啊,我们还要在这住的呢。”
“放心啦!”纪小元笑嘻嘻的吐了吐粉色的小红舌头,“我不会把东西带回来处理的。”
纪雨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小妮子去干坏事,只好道:“记得不要留下目击者。”
纪小元秒懂。
沈幻月突然一拍脑袋,开口:“纪雨!我好像想起来我们啥时候认识了!”
“嗯?”纪雨转过身,俏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是吗?”
就算沈幻月获得了上辈子的记忆,那也不会影响到自己,只要自己死不承认,那沈幻月也没办法,更何况,这个纪雨也并不喜欢这个沈幻月。
把她给抚养到二十六岁,然后让另一个自己过来接盘就行了。
“是的是的!”沈幻月用力点头,“我刚刚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我记得我叫你雨儿,这么亲昵的称呼,我们的关系一定很好的吧!”
“这个嘛……其实也就那样。”纪雨依旧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似乎就是一大块被浸泡在煤油里保存着的金属钠,让人看不清真面目。
“总之,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懂得了。”
“每次纪雨都拿这个借口搪塞我……”对纪雨的这个回答方式,沈幻月撇了撇嘴,很不高兴,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
搬进丞相府,再收拾了东西,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众所周知,天黑请闭眼,这种时候狼人杀玩法的游戏里面的鬼就准备要刀人了。
一座装修精致的官舍里。
今天上早朝跟李庭名提议过想要杀纪雨的那个大臣,陈星现在正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从洗浴房里出来,全身上下就裹着一件白色的浴巾。
“大人~”他刚来到自己的卧室门口,一个衣衫不整的美丽女子就从房内为他打开门,一张俏脸上带着些许红晕,身子有意无意的往陈星身上靠。
陈星手也不老实,在那女子光洁的背上来回摸索着。
“美人儿这么着急吗?”陈星脸上带着一丝邪笑,目光火热的在女人身上来回游走,眼底欲望丝毫不加掩饰。
“啧……”看着这一男一女慢慢地来回互动,在一旁看戏的纪小元可谓是没有一点羞耻之心,“果然,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这是她刚刚从纪雨那里学来的说法,寓意着贪心,也是在嘲讽一些对待伴侣不忠之人。
对于陈星跟自己的妃子做出的这种繁衍后代的行为,死了三百多年的纪小元可谓是司空见惯,内心毫无波兰。
“好好享受今晚最后的良宵吧,哼哼哼哼……”半空中,纪小元捂着嘴,她那张可爱的俏脸开始出现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血色裂纹,随后脸皮脱落,露出下面白森森的头骨来。
如果有阴阳眼的人,只能够看到一个白森森的,眼眶冒着红光的小孩骷髅在笑。
“差不多了。”纪小元特地等着陈星跟自己的女人情到浓时,突然打了个响指,整个官舍瞬间从灯火通明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照明全部摧毁。
“啊啊啊——!”突如其来的灯灭,把陈星给吓了一跳,差点直接就把他给吓痿了,“内卫呢?!内卫你们在干嘛!”
屋外很快就传来一个内卫的呼喊声:“大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所有的煤油灯,还有蜡烛,甚至是灵石灯全部都给熄灭了,而且火折子也点不着火了。”
“您等一下,我们……啊啊啊!”
那个内卫的话都还没说完,直接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随后很快就没了动静,不论陈星对外怎么大声呼喊都没有回应。
他还在想着是怎么回事,突然,卧室里的墙缝,地板缝等各种缝隙里突然涌出粘稠的鲜血来。
周边原本很新、很精致装修的装潢,也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破败陈旧,似乎这里并不是奢华的官舍,而是一处无人居住的荒废小屋。
血色的墙面,血迹斑斑的地面,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雾蒙蒙的房间,从那刺骨的寒雾中,缓缓飘出一个白色的人影来。
而这个人影除了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以外,还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衣服,腰上挂着一盏正在燃烧着惨白色火焰的马灯,脖子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玉佩,小小的右手握着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冬瓜刀。
“夺命小女孩!!”陈星整个人直接就给吓傻了,之前夺命小女孩的案子闹的沸沸扬扬,他还是知道一些这个厉鬼的特征的。
白色头发,红色眼睛,就是最明显的特征。
“你……陛下不是说你已经被除掉了吗,为何你还会在这?”陈星的声音都在打颤,但能说的出话已经是极限,他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跟女人,怀里的女人更是已经失了声。
“呵……”闻言,那鬼魂发出一声嗤笑,一双滴淌着鲜血的眼眸阴森森的盯着他,“说的没错,夺命小女孩确实死了。”
“但死去的是夺命小女孩,并不是一个叫纪小元或者球球的鬼。”
“很抱歉大晚上的来打扰你们的雅兴,但是你威胁了我最重要的人,所以……”
“晚安~”
当天晚上,这个灯火全灭的官舍,真真正正的被鲜血染了色。
……
纪雨醒来的时候,纪小元的魂体就睡在自己身边。
她把衣服给脱了放在床头,身上穿着原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件破败的衣服,露出左边白嫩的肩膀来;
一双白皙的小爪子挽着自己的胳膊,眯着眼睛,睡颜平和,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
感受到周边的动静,小姑娘睁开眼睛,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红瞳,对纪雨展颜一笑:“早上好,哥。”
纪雨轻叹一声,挠了挠她的喉咙,有些无奈:“突然这么乖啊?是不是在偷偷干坏事了?”
纪小元被痒得缩了下脖子,嘟囔道:“我才没有干坏事呢!”
纪雨只是笑笑,也没有戳穿她,有这么一个这么疼自己的便宜妹妹也不错。
昨天搬到这里来的时候,纪雨就给了沈幻月一间新房间让她自己用,纪小元也有一间不过她没有用,而是跑过来跟纪雨一起睡了。
“纪雨!”纪雨本来是不打算起床的,结果沈幻月突然在门外咋咋乎乎的叫了一声,“有重大新闻啊!”
……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是上早朝的一天,李庭名一眼就发现这次来的大臣少了一个人,明知故问:“陈星呢?之前朕不是命他去安排刑场吗?他人呢?”
“呃……”台下一众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懵逼。
“陛下,我等都不曾见过陈星大人。”盘了半天盘不出什么线索来,他们只好如实相报,李庭名大概也知道,陈星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前辈虽然宽宏大量不愿计较,但奈何她身边的同伴并不同意啊。
这通早朝就这么无滋无味的上完了,等到大臣陈星身死的事情完全传出来,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
整个陈府都成了一座死宅,物理意义上的死宅,陈星的头颅被利刃给切下来挂在房梁上,整个主卧的地板都被装修成了血肉朋克风;
但是,除了陈星本人是被残忍杀害之外,整个府邸的其他人,包括昨晚跟他同床共枕的女人,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仅仅是晕过去了而已。
而整个府邸的人醒过来之后,他们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以及陈星的死因都是一脸懵逼,明显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送沈幻月上学,回来路上在公告栏上得知昨晚上的事是这个结果,纪雨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反而还笑眯眯的问:“小元,有什么想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