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轰鸣声在滇西雨林上空显得格外沉闷。林昭透过舷窗望着下方绵延无尽的墨绿色树海,月光在叶片上镀了一层银边,随着气流微微晃动,像一片波涛汹涌的暗海。
\"再往前就是禁飞区。\"驾驶员回头喊道,\"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
黑瞎子检查着降落伞包,嘴角挂着惯常的玩味笑容:\"跳伞还是索降?\"
\"索降。\"张起灵已经站起身,将黑金古刀固定在背后。
林昭戴上战术手套,将长发紧紧扎起。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纹身传来的微妙灼热感——自从接近滇西,彼岸花的轮廓就开始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直升机悬停在距离树冠二十米的高度。舱门打开,潮湿的热浪夹杂着植物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张起灵第一个滑降下去,身影很快被茂密的树冠吞没。
\"女士优先?\"黑瞎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昭没理会他的调侃,抓住绳索纵身跃下。速降手套与绳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几片树叶擦过她的脸颊,留下细小的划痕。在即将触及树冠的瞬间,她双腿微曲,稳稳落在一条粗壮的横枝上。
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只剩下零星的光斑。林昭打开战术手电,光束照出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不是自然形成的纹路,而是人为雕刻的符号,与青铜鼎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看来找对地方了。\"黑瞎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像只猫一样轻巧地落在另一根树枝上。
吴邪和胖子也相继降落。五人在树冠层稍作休整,张起灵已经找到了通往地面的路径——一棵被雷劈断的望天树形成的天然阶梯。
下到地面后,雨林的压迫感更加明显。空气中饱和的水汽让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温水,各种昆虫的鸣叫交织成令人耳鸣的白噪音。林昭从背包里取出军用指南针,发现指针正在疯狂旋转。
\"磁场异常。\"她皱眉,\"导航设备可能失灵。\"
张起灵从腐殖质中挖出一块青苔覆盖的石板,拂去表面泥土后,露出阴刻的纹路:\"跟着这个走。\"
那是用古老文字刻成的指向标记,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林昭注意到,每当接近这些标记,手腕上的纹身就会变得更烫。
一行人沉默地在密林中穿行。约莫两小时后,前方出现了一条几乎被植被完全掩盖的溪流。溪水漆黑如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等等。\"吴邪突然拦住众人,指着水面,\"看那里。\"
溪流中央漂浮着什么东西——是个背包,军用款式,表面已经严重腐蚀。林昭用树枝将它拨到岸边,黑瞎子戴着手套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本防水日记本。
\"三年前的日期。\"他翻开发黄的内页,\"滇南考古队的装备。\"
林昭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接过日记本,在最后几页发现了母亲的笔迹:
【第七天,我们找到了青铜柱所在的主祭坛。纹路比想象的更完整,但那些声音......】
【第九天,小周疯了。他说听到柱子里的心跳声。教授决定明天就撤离......】
【他们来了。不是人。不是......】
最后一行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纸张上残留着深褐色的指印,像是干涸的血迹。
\"声音?\"胖子不安地环顾四周,\"这鬼地方除了虫子叫还能有什么声——\"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从溪流上游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铃铛声。
不是金属的清脆声响,而是某种骨质铃铛沉闷的碰撞,节奏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张起灵的手已经按在刀柄上:\"祭祀的队伍。\"
林昭迅速熄灭手电。五个人隐入树影中,屏息看着上游——
一列穿着古老服饰的人影正沿溪而行。他们步伐僵硬,每个人腰间都挂着骨铃,最前面的人捧着一个漆黑的陶罐。月光照在他们脸上,映出的不是皮肤,而是一层泛着青光的、类似青铜锈的物质。
当队伍经过时,林昭看清了陶罐上的纹路——一朵盛开的彼岸花,与她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纹身此刻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林昭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她知道,这些\"人\"正在前往的地方,就是母亲失踪的终点。
也是她必须面对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