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江面笼罩着一层薄雾，水汽氤氲，远处的山影若隐若现。
林昭站在码头，看着面前那艘略显破旧的渔船，皱了皱眉。船身漆面斑驳，甲板上堆着渔网和几个生锈的铁桶，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载人去寻宝的交通工具。
胖子拍了拍船身，笑道：“别看它旧，跑起来快着呢！老周家的船，靠谱！”
吴邪正和船主交涉，黑瞎子则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观察什么。张起灵已经上了船，站在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江面，背影如一道沉默的剪影。
林昭拎着工具箱踏上甲板，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东西都带齐了？”吴邪走过来问道。
林昭点头，目光扫过船上的几人：“你们确定位置没错？”
黑瞎子轻笑一声：“怎么，信不过我们？”
“职业习惯。”林昭淡淡道，“确认细节而已。”
船主老周是个皮肤黝黑的精瘦汉子，操着浓重的方言吆喝了一声，发动机随即轰鸣起来。渔船缓缓驶离码头，破开平静的江面，朝着雾霭深处行进。
——
船舱内狭小而潮湿，弥漫着鱼腥味和柴油的气息。林昭坐在角落，打开工具箱，逐一检查里面的器具。氢氟酸、环氧树脂、精密镊子、紫外线灯……每一样都摆放得整齐有序。
吴邪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你这装备比我们当年专业多了。”
林昭头也不抬：“修复不是儿戏，错一步，东西就废了。”
“你一直都这么……”吴邪斟酌着用词，“严谨？”
林昭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他：“不然呢？靠运气？”
吴邪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正想再说点什么，船身突然猛地一晃！
外面传来胖子的骂声和黑瞎子的笑声，紧接着是船主老周紧张的喊叫。林昭迅速合上工具箱，起身冲出船舱——
甲板上，雾气比方才更浓了。
张起灵站在船头，身形稳如磐石，而胖子正抓着栏杆，一脸惊魂未定：“他娘的！刚才什么东西撞了船？！”
黑瞎子扶了扶墨镜，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不是撞，是水底下有东西过去了。”
林昭眯起眼看向江面。
浑浊的江水下，隐约有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游过，又很快消失在深处。
船主老周脸色发白，嘴里念叨着当地方言，手忙脚乱地去调整船舵。
吴邪压低声音：“这地方不对劲……”
张起灵忽然转身，走向林昭。
“待会无论看到什么，”他声音很低，只够她一个人听见，“别碰，别看，别问。”
林昭和他对视，从他眼中读出了某种警告。
她缓缓点头。
就在这时，船主老周惊恐地喊了起来：“到了！就是这里！你们说的那个地方！”
众人循声望去——
前方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被江水半淹没的古老建筑残骸，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蛰伏在浑浊的水下。
渔船在距离遗迹二十米处停下，发动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四周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江水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
林昭站在船舷边，凝视着水下若隐若现的建筑轮廓。那些被江水侵蚀的石块上，隐约可见繁复的纹路，与青铜器残片上的纹饰如出一辙。
\"就是这里了。\"吴邪压低声音，\"三年前发洪水时露出来过，后来又被淹了。\"
胖子搓了搓手臂：\"这水看着就瘆得慌，底下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黑瞎子已经脱掉外套，正在检查潜水装备：\"怕就别下去。\"他转头看向林昭，\"林小姐水性如何？\"
林昭没回答，而是直接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她从工具箱底层取出一个防水袋，将必要的工具装进去，动作利落。
张起灵递给她一个小型氧气瓶：\"十分钟。不管找没找到，都要上来。\"
林昭接过氧气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他的皮肤冰凉，像这江水一样冷。
四人穿戴整齐后，依次潜入水中。
江水比想象中更浑浊。林昭调整着呼吸，跟着前方张起灵的身影下潜。水压逐渐增大，耳膜传来刺痛感，她不得不频繁做吞咽动作来缓解。
水下能见度不足两米。借着潜水灯的光线，林昭看到那些石块上密密麻麻刻着古怪的符号，有些符号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就像...青铜器上那种特殊的锈迹。
突然，前方的张起灵停下动作，做了个警戒的手势。林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遗迹中央，一个半埋在淤泥中的青铜鼎静静矗立，鼎身上缠绕着几根已经腐朽的锁链。
就在他们准备靠近时，林昭的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从鼎后闪过。她猛地转身，潜水灯照过去，却只看到一串上升的气泡。
张起灵已经游到青铜鼎前，仔细检查着鼎身的纹路。他指向鼎耳处的一个缺口，那里正是需要修复的部分。
林昭游近观察，发现缺口边缘整齐得不自然，像是被什么利器刻意削掉的。她从防水袋中取出测量工具，正要记录数据，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下她的脚踝。
她迅速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黑瞎子和吴邪在周围搜索其他线索，胖子则守在入口处警戒。林昭继续工作，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当她再次抬头时，终于看到了——在鼎后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透过浑浊的江水，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是个穿着古老服饰的人影，皮肤惨白，眼睛没有瞳孔。林昭的呼吸一滞，氧气面罩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人影缓缓抬起手，指向鼎的内部。
张起灵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立刻游到林昭身边。就在他靠近的瞬间，那个人影如同融化般消失在水中。
林昭强自镇定，指了指鼎内部。张起灵摇头，做了个\"上去\"的手势。
当他们浮出水面时，胖子和吴邪已经在船上等着了。
\"怎么样？\"吴邪帮他们取下装备。
林昭抹了把脸上的水，声音有些发紧：\"鼎耳缺了一块，但更奇怪的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船主老周不见了，而船尾的发动机上，赫然印着一个湿漉漉的手印。
黑瞎子摘下墨镜，眼神锐利：\"看来我们不是唯一对这地方感兴趣的。\"
张起灵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检查装备，准备离开。\"
林昭突然意识到，她工具箱里的氢氟酸少了一瓶。
远处的江面上，一艘没有标识的快艇正破开雾气，朝他们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