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天,就要到年底了,大家都是要上镇上赶年集啦。我妈也想去镇上给自己买块布,做一件过年的布衫。
因为我妈自从结婚后这两年还没买过一件新衣服呢。她摸了摸自己结婚的时候,姥姥给她陪嫁的那两件衣服,因为生了我哥的原因,身材有点变样了,早已经套不进去了。
可是我爸一直反对我妈去做衣服,说她不知道勤俭持家,非要乱花钱。我妈一向是不听他的,不管他和奶奶说我妈啥,我妈只要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她就会坚持自己的意见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这一点还是依靠我妈有一个好的原生家庭,怎么说呢。我妈是我姥姥和姥爷的最小的孩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在他们三十多岁才有的我妈。上面有三个哥哥,自然我妈是在宠爱中长大的。
虽然我姥姥家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我妈绝对一点也不缺爱,只要我姥爷能办到的,一定会满足我妈的要求。你想想如果不是那种给力的家庭,在我妈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就因为挨顿丈夫的打,就能离婚了。
这还源于我妈有娘家强大的支持。那时候女人挨打是很正常的,特别在婆家,一结婚就算是婆家的人了,娘家很少会给出嫁姑娘主持公道的。
特别还怕婆家不要自己闺女了,一离婚的女人名声不好了,娘家也怕跟着丢人,还担心再找不到婆家,吃住连累娘家人。
那肯定有人问,你妈二婚嫁给你爸,你爸不也还打你妈了吗。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妈,说句心里话,我小时候巴不得他们马上离婚,哪有家庭像他们那样,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而且有时候还上升到打架。
吵架的时候我爸肯定吵不过我妈,我妈伶牙俐齿的,我奶都不是我妈对手,(有时间我奶说我妈,我妈是不搭理她,因为敬她是个长辈。但是逼急了我妈才不管她是长辈不长辈,照样怼她)。打架的话,我妈就吃亏了,我爸属于是那种脾气不好的人,一遇事就容易发脾气,跟我妈打架,他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就急着出口气,哐哐打一顿再说。我妈被我爸打后,浑身得疼好几天。
所以我小时候真的很想他们离婚算了,也有点心疼我妈挨打,但是也不想我爸成天发脾气搞的每个人心里很烦!
我妈后来跟我们说,她为啥就跟我爸打打闹闹一辈子也没有离婚呢。到他们现在这个年龄她回首以前的往事,她感觉可能是因为我爸的最终的人品吧,人家都说夫妻过到最后,忠于人品。
我妈的第一任丈夫,他是个酒鬼加赌鬼,那日子真是过不成。每天都是醉醺醺的,家里有点钱都去赌的一干二净,后来又打我妈,我妈感觉看不到未来,就和我姥姥姥爷说了。加上我姥爷本来对他印象就不好。在舅舅们的压力下,那个人就和我妈离婚了。他们结婚也就不到一年时间,可能也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我妈也不喜欢他吧。那个人我妈不喜欢提起,毕竟是过去式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很短。加上我爸是个醋缸,所以谁也不敢说我妈的过去。我猜那个人长得应该也不好看,当然这是我猜的,具体长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只有我妈知道。但是我爸,我妈应该是有好感的,我爸年轻的时候外表还是很不错的,至于为什么就娶了我妈个二婚女人,前面也说了就是家里穷,又赶上刚刚失恋有点赌气的成分。还有我二姑也等着出嫁,我妈就出现了,这些种种因素在内。如果当时出现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我爸也一样应该会娶的。
后来我妈说,“你爸虽然也会打我,有时间我们也生气,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他离婚,他是个干活勤恳,努力上进的人,是个顾家顾父母,顾兄弟姐妹的好男人。”这也就是我妈和我爸能过一辈子的最重要的原因。
话回到我妈想过年做件衣服,我爸不同意。我妈想好的事,就不会反悔。
第二天,跟村里的女人们约好去镇上,临走前我妈要去拿钱,就去找她压箱底的钱了。可是左找右找,都不见她的钱,我妈实际第一时间就预感坏了,肯定是丢了。
因为这种贵重东西,我妈只会放在一个地方,根本不可能放迷手。当然也不可能是别人偷走,因为自从我小叔和我小姑偷我妈五块钱后,我妈的柜子箱子通通都上锁了。所以他们想偷也偷不了啦。那家里最可疑的人,那就是我爸了。
街也去不了啦,衣服也做不成了,我妈心里一肚子火气。就把我爸找来质问他钱怎么不见了。刚开始我爸还不承认,见我妈不罢休,一直追问他,后来我爸也懒得辩解了:“就是我拿走的,咋了,你爱咋办咋办吧。”
我爸这个无所谓的态度让我妈更加生气了。我妈最后的三块钱啊,这还马上面临着年关要过,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办呢,去哪里借钱呢,都要过年,谁也不宽裕啊。这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我妈就跟我爸吵闹带打架,我爸这次没有动手。最后被逼的没有办法啦,我爸想着过年的,四邻六舍听见了笑话,就招了说:“给爷看病了。”我妈一听炸了:“当初你不是说你自己想办法呢,想的办法结果就是偷我的钱啊!”
我爸一听“偷”字就不舒服了,说道:“什么偷你的钱,我们俩一家,是你的也是我的,我拿自己家的钱,还给谁说,你做衣服做不做都成,也冻不死你,爷的病不看就要命。”
我妈:“你爷看病是你爹娘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你瞎拦自己身上干嘛。”
我爸:“当时你也在场,我爹娘没有钱咋办,总不能不让我爷看病,总不能不让春梅出嫁,你作为我元家媳妇,作为我元宏亮女人,就不要这了那了事多,不然我还打你,大过年的,不想再打你了。”
我妈一听我爸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错误。反而还怪我妈气量小,自己的衣服没有了,年也过不好了。我太爷爷儿子女儿加上孙子孙女一大群,最后生病住院是我妈掏钱 我妈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邻居老奶奶听见了,把我妈叫了过去,听了我妈说了事情前因后果后,也替我妈心痛,就把我爸叫过去给训斥了一顿。
然后又给了我妈一块布,让她做件过年的衣服去,我妈说啥也不要,老奶奶就让我妈收下:“素芬,你这婆家是我给你说的,不说别的,宏亮这孩子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人心不差,你想想,他能够管他爷,那别的人还能亏待。虽然他偷你钱也是不对的,咱们女人过日子图啥,不就图个人心眼好,他没有那拿你的钱去吃喝嫖赌,是去救命的,他自己没有钱也没办法啊。这块布你拿着,不用跟我客气,你也不用觉得欠我的,这个账我跟你婆婆要。你们两口子一年到头也没有少干,最后也就吃口饭,他们年底不会给你们分一分钱的。我跟你婆婆要钱,她没啥话说,你要是单独跟她要钱,她肯定会哭穷也不会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