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年底的最后一天,邻居老奶奶问我奶要回了布料的钱,老奶奶就给我奶说:“给你儿媳妇做件衣服,你总不能心疼吧!”
我奶笑呵呵的说道:“哪会心疼啊,我老早都跟她说,让她上街做两件衣服穿,这闺女就是心疼钱,一直没有去,这不还得感谢你老嫂子,要不然她也不会做啊。”
这件事就这样完美的解决了。我妈也穿上了新衣服,邻居奶奶家的布料钱也有人给了,也顺便治了治我奶对我妈的抠样。
第二年开春,我四叔也去不了学校了,因为那时间的形势严峻,一会儿一个样的,文化大革命的时期,学生们上课都是上一天歇七天的样,我四叔去学校基本也没有用了,学不了什么知识,老师都跑的找不到人。
城市的青年都大批大批的往乡下去支援农村建设。我爷爷看到这情况就不让我四叔去了,在家还能有一口饭吃。
我妈一看我四叔回来了,我哥现在也快一岁的人啦,他们娘俩整天都没有饭吃,大人口家里都是那样,好吃的都给劳力们吃,比如是鸡蛋和带一点腥荤的东西。
女人和孩子就连最可怜的粗茶淡饭也吃不饱,而我哥现在喝奶已经满足不了日常需求了,还需要吃点精细的饭菜好供需营养长个子。
但是我奶每次等我妈和我哥去吃饭的时候,就刮的剩个锅底了,硬的得用牙咬也咬不动。时间长了我妈就有点受不了啦,找我奶理论,我奶现在的又是新的说法了。“发儿也慢慢大了,得攒钱给小四说媒呢,哪敢瓢的马勺的浪费。”
看着我爸一天到晚的忙的不着家,我妈也得跟着正常人一样上地干活。可是干到最后连一顿饭都吃不饱,连自己儿子都得饿着。
我妈就又想到了分家,可是分家最大的难关就是我爸啊,我爸是特别孝顺的孩子,他看不了我爷爷奶奶作难,更不想跟我大伯二伯他们那样,一结婚就给父母提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不管父母的死活。
经过几次的失败和对我爸的了解,我妈这次不会做事那么盲目了。她耐住性子谨慎的行事,等看准了时机再下手。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我妈突然身体就有点不舒服了,嗜睡吃不下去东西,有过一次怀孕经历的我妈就知道她又有了。
当得知这个事情之后,我奶就不愿意了,自从四叔回来后,我家的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几分。
我四叔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那是吃的比牛多,干的比羊少。还没等粮食分下来,我家早已经粗粮都吃的干干净净了。
当我奶知道我妈又怀孕了,就感觉这马上又要添一口人,多一张嘴哪还了得啊,这苦逼的生活不得雪上加霜。再一个就是我妈一怀孕,上地干活肯定不比正常人了,耽误生产挣工分。就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我爸一个人占的几口人的东西,吃的多不能干的也多,我妈一生气就跟我奶提出了分家。
这次让我妈没有想到的是,我奶居然同意我妈提分家的事了。她可能急着把我妈这个一拖三的废人赶紧推出去吧。现在自己的老四儿子马上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也不需要我爸这个拖油瓶了。
既然我奶都同意了分家,我爸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了,他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分家。于是找来了村长还有我爸的舅舅又加上太爷爷这些长辈,就顺利的把家给分了。
实际也没有啥东西可分的,我奶奶家穷的家徒四壁。无非就是对外说,我爸的这一支以后不和父母在一起吃住了,以后另立门户了。
不管以后村里人情世故还是红白喜事,都是各出各的那一份人情了,也算是对外官宣一下,走个形式而已。
我爸和我妈还住他们的婚房,也就是最小的那一间房子。我爸单独的从旁边开了一个小门。就以后不从我爷爷奶奶那个院子里进出了。在当中又隔了一个篱笆墙,于是我妈和我爸拿着分家的一口锅还有几个破碗,算是开启了他们单独新生活的大门了。
家就这样分好了,我妈还挺高兴的,我姥姥知道后,就说我妈,“这以后素芬的日子可怎么过,老大还这么小,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人,分了家,没有老的帮忙,饭都吃不到嘴里啊!”
但是我妈不这样认为,她觉得以后自己不管累死累活都是给自己干的,那干的多有劲头啊!人不怕穷,就怕不干,只要好好的去努力干活,一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老天不会饿死瞎家雀的。小孩子们终究会长大的,难也就难这几年。
而我爸的心里则五味杂陈的,他分家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很萎靡。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看着年迈的爹娘下地干活,他心里就不舒服。
实际那时候我奶奶和我爷爷也就刚刚五十岁左右。我妈说我爸只要在地里干活碰见我爷爷,都会替他多赶几拢地,过年分东西,也把自己的东西多给我爷爷奶奶他们分点。少来少去,我妈也不会干涉,毕竟那是我爸的亲人,我妈也能理解他,但是不管小家的死活,那就触犯了我妈的底线了。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就是我爸把东西给我爷爷奶奶家而触发的事情。
春去秋来,马上就是深秋了,人们又到了一年中最难的时候了,地里一点野菜也没有了。到处眼见的都是成片的荒芜,连一棵野草也不见。
我奶奶家粮食早已经见底了,连一天两顿的红薯稀饭也吃不上了。
我太爷爷身体不好,岁数又那么大了,哪经得起这样的日子折腾啊!于是,我奶又找到我爸诉苦了,我爸知道后,瞒着我妈就把家里存的一点细面和二十个鸡蛋给了我奶,这二十个鸡蛋还是我姥姥知道我妈怀孕后,拿来给我妈补身体的,我妈舍不得吃,除了一个星期给我哥煮一个外。剩余的她想放那里等她生了坐月子吃,因为上次生我哥的时候,大人吃不好没有奶水喂孩子,小孩也会饿的哇哇大哭。这次我妈就提前给自己备好,怕苦了刚生下来的孩子。
这可好,猫给耗子存的,我爸一股脑的给了我奶,我奶可高兴了,现在谁家到年底了还有白面,就是粗粮都基本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