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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教)】
深色花体字浮现。
【1、你是神最忠诚的仆人,你如此坚韧、勇敢、富有智慧。】
【2、你遵循神的指示,等待神降临罪恶的戴尔蒙。】
……
“乔!”
艾琳娜提着被夜露洇湿的裙裾,匆匆跑来:“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波旁男爵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出来狩猎吗?”
“我听说他带回了波斯湾的珍珠,”少女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我立刻就从城里赶来了!乔,我一定要当第一个看见那些珍珠的人!”
季漻川说:“恐怕您要失望了,小姐。”
他坐在路边一块巨石上,长靴包裹的小腿很随意地交叠在一起,腰边系着一把闪闪发光的银柄猎刀。
艾琳娜看着他发了一会愣,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季漻川很耐心:“恐怕您要失望了。”
“什么意思?”
“上午,男爵大人已经在庄园里展示过那批珍珠,”他不疾不徐地说,“他似乎决定把它们当作一批还算体面的礼物。”
“礼物!”
艾琳娜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送给谁?”
“听说是教廷里的大人物……也许会是主教?”
“给马太?那个老头?”
艾琳娜气得拽住裙边,华贵的塔夫绸立刻出现杂乱的褶皱。
季漻川轻轻叹口气:“艾琳娜小姐,他不是老头,他是我们可敬的朋友。”
“朋友!”
艾琳娜不听:“他要珍珠做什么?”
她不满地原地踱步,“他只是教廷里一块老木头!他又不用参加晚宴,不用穿漂亮的裙子,不用给自己搭配项链和耳环……他要那些珍珠做什么!”
季漻川说:“教廷里也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华贵的珠宝呀。”
“比如?”
季漻川想了想:“我以为您记得的,艾琳娜小姐,您忘了吗?主教手上,就有一枚镶嵌着翡翠和宝石的权戒。”
他说话总带着一种放松的神情,好像谈论的事情非常有趣,让人不自觉把注意力放在他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里。
“虽然不用像女士那样全副武装,”他说,“但是我们的主教大人,也并非完全不需要饰品的。”
艾琳娜气焰消下去了,只剩一点不甘和不满,她小声嘀咕:“可是我还没找到加冕日佩戴的珠宝呢!”
季漻川轻轻笑了一下:“艾琳娜小姐,您名下有那么多矿产,依然找不到符合您心意的宝石吗?”
“哦……”艾琳娜忧愁地说,“乔,你不会理解的,我需要的是那种能和我灵魂共鸣的宝石,它们需要具备坚硬的质地和高贵的颜色,绝对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比如那枚翡翠权戒?”
“翡翠?”
她忽然联想起来什么事:“哦,乔!我带来了一个年轻人!”
季漻川怔了一下:“啊?”
“在那边!”
艾琳娜往后指了指,山林在昏暗天幕下显出黛色的轮廓,树影婆娑,月光下好像有个人骑着马静静地等在湖边,湖上是粼粼动人的倒影。
“我把你的信带给马太看了,”艾琳娜说,“他说教廷非常重视这件事,等圣谕会结束,他们就立刻集队过来。现在他先派出他最好的学生过来帮助你。”
艾琳娜拍拍他的肩:“别担心,乔,事情肯定很快就会被解决的。”
季漻川说:“但愿如此。”
艾琳娜望着他,突发奇想:“乔,把你的弓和箭袋给我吧。”
“……您要做什么?”
“去狩猎!”艾琳娜兴致勃勃,“多好玩呀,我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在晚上去林子里头逛逛了……”
“我很担心您的安全。”
“没关系的,约翰他们就在下面等我,我会带上他们一起去林子。我们很快就回去。”
他总是拗不过这位很有主意的贵族小姐,所以最后他还是交出了他的弓和箭袋,“好吧,一路小心。”
“谢谢你,乔!”
她发出欢呼:“那你带那个年轻人回去,好吗?他还不认识回庄园的路。”
“当然没问题。”
见艾琳娜快活地离开了,季漻川在原地叹口气。
她不擅长关心别人,自然也没发现季漻川是摔伤了膝盖,才独自坐在这块巨石上休息的。
季漻川以为缓一缓就会好,但是痛意消散得并不快,他尝试走了两步,疼得倒吸凉气。
“……先生?”
他偏头。
那个在湖边等待的年轻人还是自己上来了,淋着穿过枝桠的月光。
季漻川最先注意到的是,他有一双非常、非常漂亮的眼睛,轮廓深邃,天然勾垂,望什么都显得悲悯而温情,最重要的是瞳孔的颜色,如同冻裂的翡翠,月光下透亮似矿井深处埋藏的昂贵宝石——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提到那枚权戒,艾琳娜会联想到这个来自教廷的年轻人。
其实他的眼睛比权戒更像深邃沉静的翡翠。
“先生?”他半跪下,查看季漻川的神色,“您看上去不太好,您受伤了吗?”
季漻川说:“叫我乔就可以了……你认识我吗?马太有向你介绍我吗?”
“当然,先生。”
他说:“老师告诉我,您是他的挚友。”
“你叫什么名字?”
他深深地望了季漻川一眼:“安布罗斯。安布罗斯·格里亚蒙,先生。”
“安布罗斯……”
季漻川还是不习惯这种发音:“安布罗斯,你的名字听上去像某种食物。”
安布罗斯不置可否。
他很快观察到季漻川的不适来自于右膝,那块的布料颜色比周围更深一点。
安布罗斯低声说:“先生,请抬起腿。”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柔和了,季漻川稀里糊涂地照做,然后他托着他被长靴裹住的小腿,取下腰侧雪亮的刀,三两下裁掉了季漻川大半片裤子。
季漻川:“……?”
准确地说,安布罗斯是割下了他膝盖那圈的布料,血肉模糊的伤口顿时暴露在空气中,看上去比想象的要严重。
安布罗斯说:“先生,我们最好现在就清理一下您的外伤,否则,它会感染和溃烂,伤势会更严重。”
季漻川很感激:“麻烦你了。”
他摇摇头,意思是这并不是很大的事。他简单地清理了下季漻川的伤口。
挑起边缘的粗纤维时,季漻川疼得条件反射地缩腿,为了避免他乱动,安布罗斯扣住了他的小腿。
夜风很凉,他发现安布罗斯的手心温暖又柔软,最后,可能是觉得直接触碰皮肤太冒昧了,那只手犹豫地下移几寸,最后搭在他吊袜带的调节铜链上。
季漻川说:“安布罗斯?”
“先生。”他轻轻回应。
“安布罗斯……我可以叫你安吗?小安?”
他眼睑低垂,翡翠色在长睫后若隐若现,“当然,先生。”
季漻川神情慢慢严肃起来:“那件事……马太有和你仔细说明吗?”
安布罗斯安静地听着。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圣札迦利庄园吧?”
季漻川慢慢地说:“这是伯爵留下的遗产,继承人并不总是留在戴尔蒙,所以他将部分使用权捐赠给戴尔蒙教廷,并且交由艾琳娜·克莱蒙特小姐管理。”
“我知道,先生。”
他专注地处理着伤口。
“……艾琳娜小姐并不擅长管家,”季漻川斟酌着,“实际上,她试图在庄园中建设为附近一带村庄服务的修道院。”
“我理解。”
“村里很多孩子都会过来,”季漻川说,“我会教他们画画和写作。我们相处得很好。”
“您是一位好心人。”
“也许吧。”
树影在季漻川脸上落下阴翳,他难得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但是,问题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那群孩子,我的七个学生。”
“十几天前,这一带一直在下雨,暴雨冲垮了山路,”他说,“我理解孩子们赶路的不易。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学生们没有再来上课。”
“然后直到现在,”季漻川皱着眉,“我没有他们任何一个的消息,我前往他们所在的村庄,毫无痕迹,这几个孩子简直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凭空,消失在那些雨水里。”
简单地包扎完毕后,安布罗斯扶起季漻川,他们一起慢慢向湖边的马移动。
季漻川接着说:“我找不到他们。我毫无头绪。所以我给马太写信,请求他的帮助。”
“这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安布罗斯轻轻叹气:“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正在搀扶季漻川上马,闻言,季漻川从马上睥了眼过来。
安布罗斯立刻说:“先生,我将尽我所能协助您。”
“您是主教大人的挚友,”他双指按在衣领下的圣十字肩徽上,“上帝在我身后垂视,我发誓会向您效忠与主教同等的忠诚。”
季漻川说:“上来吧。安布罗斯,你可以不用那么……”
他舌尖在齿间抵了抵,找到一个相对温和的词汇:“不用那么循规蹈矩。”
“我明白,先生。”
他们骑上同一匹马。季漻川在安布罗斯身后轻声说明前往庄园的方向。
有时马背上太过颠簸,季漻川的下巴就磕到安布罗斯的衣领,他注意到那枚圣十字肩徽十分古老又精美,材质应该是珐琅,月光下闪烁如宝石。
他意识到安布罗斯在教廷里应该也具有很重要的地位,起码,值得艾琳娜提到过的“主教最好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