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窗棂的影子拖得老长,孙宇蜷在褪色的布艺沙发里,指尖摩挲着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
厨房飘来葱花爆锅的香气,朱瑶系着草莓围裙的侧影在磨砂移门后若隐若现,耳垂上坠着的珍珠坠子随着切菜声轻轻摇晃。
“别盯着水杯发呆了。”朱瑶端着糖醋排骨转出来,发丝间还沾着片翠绿的香菜叶,“你从公园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她俯身摆碗筷时,领口垂落的银链恰好扫过孙宇手背,链坠是个琥珀色的小葫芦,像胎记般嵌在锁骨中央。
孙宇刚要解释星痕共鸣的事,玄关突然传来钥匙转动声。
朱瑶手一抖,糖醋汁溅在米白色桌布上洇开暗红色痕迹。
穿着亮片短外套的赵丽踩着十厘米细高跟闯进来,新做的玫红色美甲正指着孙宇鼻尖:“我说怎么楼下停着辆警车,原来又是你……”
“丽丽!”朱瑶慌忙起身挡住闺蜜视线,打翻的茶汤顺着桌沿滴答坠落,“孙宇今天救了我。”
“在废弃工厂被钢筋砸晕的救法?”赵丽把古驰手包掼在玄关柜上,镶着水钻的手机壳撞出清脆声响。
她踢开散落在地的男士运动鞋,鞋帮处还沾着未干透的泥浆,“上周是地铁塌方,上个月是化工厂爆炸——朱瑶你看看他卫衣上的灼烧痕迹!”
孙宇低头看着袖口焦黑的破洞,那是今早扑灭加油站火场时留下的。
他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杯壁,水珠突然违背重力爬上他手腕,凝成个晶莹剔透的手环。
正要开口,却被赵丽刺耳的笑声打断:“现在连魔术道具都用上了?上次那个喷火玫瑰差点烧了瑶瑶的刘海!”
朱瑶突然抓住孙宇颤抖的手腕,琥珀胎记触到水环的刹那,餐桌上的瓷碗突然浮空半寸。
孙宇慌忙撤去力量,汤匙摔进排骨盘里溅起酱汁,在赵丽的香奈儿外套上晕开油渍。
“够了!”赵丽扯出湿巾狠狠擦拭着衣襟,“上周瑶瑶替你撒谎说去图书馆,结果呢?我在急诊室看见她给你处理手臂的冰霜冻伤!”她从包里甩出张皱巴巴的挂号单,日期正是他们对抗寒潮怪人的雨夜。
孙宇望着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叶片边缘还凝着未化的冰晶。
他抬手招来半空悬浮的水雾,在掌心聚成朵剔透的冰玫瑰,花瓣脉络间流转着细碎的火星。
“这就是我最近……”
话没说完,赵丽突然抓起冰花砸向地板。
冰晶在瓷砖上炸开的瞬间,阳台的吊兰突然疯狂生长,藤蔓顺着窗缝钻进屋内,将四散的碎片卷进花盆。
“这种全息投影把戏我见多了!”她指着智能音箱突然亮起的蓝光,“现在声控魔术道具满大街都是!”
朱瑶忽然捂住锁骨发出痛呼,琥珀吊坠竟将冰晶折射成七彩光斑。
孙宇慌忙撤去元素力,却见吊兰叶片上的冰珠正渗入赵丽高跟鞋的鳄鱼皮纹路。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捡起碎冰,指尖燎起的小火苗将水渍蒸腾成白雾。
暮色渐浓时,孙宇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
王磊发来的消息提示框在锁屏界面闪烁,考古现场照片里,某块青铜残片上的饕餮纹正与他掌心的星痕完美重合。
玻璃杯壁上的水珠突然凝成冰晶,在暮色里折射出王磊发来的青铜纹路。
孙宇拇指抹过屏幕,饕餮纹的獠牙正咬住他掌心肌肤下游走的星痕。
赵丽玫红色的指甲还在眼前晃动,玄关处古驰手包砸出的裂痕像道闪电劈在核桃木纹路上。
“我去趟便利店。”孙宇抓起搭在椅背的牛仔外套,袖口焦痕蹭过朱瑶发梢时带起一缕白檀香。
防盗门关上的刹那,他听见瓷碗轻轻磕在理石台面的脆响,混着赵丽拔高的尾调:“便利店在城西!你外套沾的可是护城河淤泥——”
晚风卷着槐花香扑进领口,孙宇在巷口梧桐树下停住脚步。
树皮上新结的冰霜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枝桠间栖着的麻雀突然集体振翅,羽翼拍打声里裹着某种高频震颤。
他伸手接住飘落的绒羽,指尖火星将灰褐色绒毛燎成个微缩版青铜鼎的形状。
手机又在裤袋里震动起来。
王磊发来的实时定位在护城河老城墙根下闪烁,附加的语音消息带着电流杂音:“宇哥你绝对想不到,这些符号在红外镜头下会动!”背景音里隐约有铲车轰鸣,像是有人正在连夜施工。
孙宇翻过锈迹斑斑的护栏时,运动鞋底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月光下,青砖墙上浮动着藤蔓状的暗纹,每道沟壑里都渗出荧蓝色的黏液。
他蹲下身摸了摸墙根裂缝,指尖刚触到苔藓就炸开朵冰花——那根本不是植物,是某种结晶化的能量体。
“让让!”戴安全帽的工人推着水泥车撞过来,车斗里搅拌的砂浆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孙宇侧身避让的瞬间,看见对方后颈纹着与青铜残片完全一致的星图。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裹着海鲜市场特有的咸腥味,远处桥洞下的野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嚎叫。
当他将掌心贴在墙面的刹那,四大元素之力突然在血管里沸腾。
水雾凝成的探测网刚触到荧光符号,整面墙突然像活过来的巨兽般收缩震颤。
青砖缝隙迸射出刺目电弧,路边停着的共享单车铃铛集体炸响,有个穿JK制服的女生手机摔在地上,前置摄像头正好拍下孙宇被气浪掀翻的瞬间。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在发光!”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指着孙宇惊呼。
她手里的草莓冰淇淋正在融化,粉红色奶油滴落成完美的球形悬浮在半空。
遛狗的老太太老花镜滑到鼻尖,泰迪犬冲着墙面疯狂刨地,爪尖擦出的火星点燃了空气里漂浮的荧光碎屑。
孙宇踉跄着扶住路灯杆,发现金属表面刻满了微缩版饕餮纹。
裤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朱瑶的来电显示照片还是去年在植物园拍的,她耳畔的波斯菊此刻在屏幕上诡异地顺时针旋转。
“赵丽走了。”听筒里的声音裹着雨前潮湿的水汽,“但她说...说看到你衣柜里藏着带冰碴的绷带。”背景音里有瓷器相碰的轻响,像是有人在反复擦拭同一个茶杯。
孙宇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丝,发现手背上反弹造成的灼痕正组合成新的星图。
马路对面24小时便利店突然爆出尖叫声,自动门感应器闪着火花,收银台前的顾客举着扫码枪对准夜空——他们手机屏幕里正在直播的网红突然集体瞳孔泛出荧蓝色。
“等我回来。”孙宇碾碎掌心的冰晶,看着荧光粉末在柏油路上拼出指向城南的箭头。
夜市烧烤摊飘来的孜然味里混进了青铜锈的气息,穿汉服拍照的姑娘们罗裙突然无风自舞,缠臂金上的铃铛正发出与城墙共振的频率。
他最后看了眼微信对话框里朱瑶撤回的三条消息,转身走向护城河最深处的漩涡。
水面倒映的霓虹灯牌突然扭曲成上古铭文,有个撑船的老汉在哼唱童谣,船桨每划开一次水波,就有一串荧光符号顺着涟漪爬上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