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尖叫,孙宇单手搂着朱瑶冲进浓烟滚滚的步行街。
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玻璃全碎了,自动售货机正被三个纹着火焰刺青的混混踹得哐当作响,收银台后面的姑娘蜷缩在柜台下瑟瑟发抖。
“抓紧。”孙宇把朱瑶扶到消防栓旁边,姑娘泛白的指尖还抓着他皮衣的下摆。
她脖子上的银杏叶吊坠突然泛起涟漪,叶脉间渗出冰晶般的蓝光。
当风元素在掌心汇聚成旋涡时,孙宇感觉后腰的旧伤一阵阵地疼。
三天前被钢筋贯穿的伤口本应该结痂了,可此刻却像有火蚁在咬——自从朱瑶的银杏叶和他产生共鸣后,元素之力的恢复速度明显加快,但痛觉神经似乎也变得格外敏感。
“喂!戴头盔的!”为首的混混举起棒球棍,金属尖端还滴着奶茶店的珍珠,“没看见我们青龙帮在收保护费吗?”
孙宇故意让风团在指缝间漏出些气流,便利店门帘上的风铃突然叮叮咚咚地响成一片。
正翻找香烟柜的矮个子猛地回头,恰好被迎面而来的气浪掀了个跟头,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关东煮机器上。
“异能者!”瘫坐在地上的收银员突然尖叫起来,沾着奶茶渍的手机镜头正对着孙宇。
直播间的弹幕像洪水一样刷过屏幕,有个Id叫”火眼金睛”的网友截出了他手套上隐约浮现的青色纹路。
当地元素在脚底震颤的瞬间,孙宇瞥见朱瑶正用银杏叶贴住流血的手肘——那抹蓝色光晕渗入伤口的画面,让两个举着水果刀扑过来的混混停住了脚步。
他们脖子后面的岩浆刺青突然像活过来似的扭动,其中一人惊恐地扯开衣领”王老板没说会碰到元素使!”
警笛声由远及近,孙宇拽着朱瑶翻过护栏。
姑娘发间的野姜花香混合着硝烟味钻进他的鼻腔,他忽然想起二十个小时前,两人蜷缩在桥洞下避雨时,朱瑶曾用这片银杏叶给他冰镇发烧的额头。
当时叶脉里流动的蓝光,和此刻便利店玻璃上凝结的冰花一模一样。
“宇哥!”朱瑶突然扳过他的肩膀。
对面写字楼顶部的玻璃幕墙正映出骇人的画面:十二个全身覆盖着岩石铠甲的打手从地下车库涌了出来,他们手里的消防斧上缠绕着暗红色的流火。
孙宇的太阳穴一阵阵地跳。
土元素屏障升起的刹那,他清楚地看到领头打手胸前的徽章——黑曜石底座上悬浮着四枚元素晶核,这正是元素宗师才有的标志。
但对方混乱的能量场表明这只是个拙劣的仿制品,王老板恐怕是把从黑市弄来的元素碎片强行嵌入了人体。
“低头!”朱瑶突然扑了过来。
她甩出的银杏叶在空中炸开,变成一张蓝色光网,三支弩箭被冻成冰棱,摔碎在屏障外面。
孙宇趁机将掌心按向地面,柏油马路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隆起,把打手们刚筑起的火墙整个吞没了。
元素力透支带来的晕眩感袭来,孙宇踉跄着靠在灯柱上。
朱瑶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银杏叶吊坠突然发出蜂鸣声,那些冰蓝色纹路顺着他的血管逆流而上。
市政喷泉池里的水毫无预兆地冲天而起,在众人头顶凝结成无数亮晶晶的冰锥。
“直播还开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孙宇瞥见自己的倒影在冰锥表面分裂成无数个,每个镜像的眼睛都闪着不同颜色的元素光——这是即将突破到元素大师阶的征兆。
他慌忙握紧拳头,冰锥立刻汽化成浓雾。
浓雾散去时,交通信号灯突然全部爆裂。
朱瑶拽着他躲进报刊亭的瞬间,听到岩石打手们用斧头劈砍土墙的闷响。
孙宇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报刊亭玻璃上画圈,每一道水痕都迅速冻结成尖锐的菱形——这种不受控制的元素溢出让他后背发凉,更可怕的是,在雾蒙蒙的玻璃外面,某个熟悉的警编号正在闪烁。
报刊亭的玻璃在菱形冰晶蔓延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孙宇突然抓住朱瑶的手腕”闭眼!”潮湿的水雾在两人睫毛凝结成霜,下一秒爆裂的冰晶裹挟着碎玻璃喷涌而出,将三个扑上来的岩石打手钉在褪色电影海报上。
“元素共鸣!”朱瑶的银杏吊坠突然浮空,叶脉间迸发的蓝光将孙宇手套上的青纹染成碧色。
柏油路面突然如活物般蠕动,把嵌着暗红流火的消防斧尽数吞噬。
孙宇望着自己不受控的右手——那些在皮下游走的元素光正在重组筋骨,这是突破元素大师阶的征兆。
三个受伤的打手突然撕开岩石铠甲,露出胸口镶嵌的黑色晶核。
孙宇瞳孔骤缩,那些本该纯净的元素碎片正渗出沥青般的粘液,将他们的皮肤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最瘦小的打手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被污染的土元素裹挟着碎石形成龙卷风。
“退后!”孙宇将朱瑶推向消防栓,指尖划过的空气突然凝结出十二支冰箭。
突破临界点的元素力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他看见每支箭簇都倒映着不同颜色的元素光——这是连元素宗师都未必能做到的融合前兆。
冰箭破空的瞬间,整条街的霓虹灯管同时炸裂。
第一支箭穿透土元素风暴时冻结了飞溅的碎石,第二支箭射中晶核的刹那,围观人群的手机镜头同时捕捉到黑雾被净化成彩虹的奇观。
当最后一支箭钉进便利店招牌,先前被掀翻的关东煮机器突然喷出温泉般的热流。
“宇哥当心!”朱瑶的提醒晚了一步。
某个装死的打手突然暴起,指甲暴涨成岩石利爪。
孙宇本能地张开元素屏障,却听见子弹上膛的金属脆响——三辆警车呈品字形堵住路口,张局长的配枪正对着他后心。
土元素屏障在子弹与利爪的双重冲击下碎成光点,孙宇踉跄着单膝跪地。
他看见张局长胸前的执法记录仪亮着红灯,立刻将染血的手套甩向警车方向”他们在晶核里埋了炸弹!”
仿佛为了验证这句话,被冰箭击中的打手突然膨胀成气球。
朱瑶的银杏吊坠应声飞出,叶脉间编织的冰网将爆炸余波困成直径两米的蓝色光球。
张局长举枪的手微微发抖,他身后的小警察正用颤抖的手指拍摄正在汽化的毒雾。
“王老板在时代大厦...”垂死的打手突然口吐白沫,黑色晶核里传出机械女声的倒计时。
孙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眼前闪过三天前在工地看到的运输车——那些印着化工标志的集装箱,此刻正在记忆里渗出暗红流火。
张局长突然按住想上前铐人的警员”时代大厦有幼儿园。”老警察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孙宇,“二十分钟前接到疏散警报,但...”
爆炸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孙宇已经踩着风元素冲上信号塔。
朱瑶的惊叫混在警报声中格外刺耳,他回头看见姑娘正把银杏叶按在警车引擎盖上——冰晶顺着油管冻结了整个车队,给追击的警员留下整齐的滑稽冰雕。
时代大厦的玻璃幕墙正在龟裂,孙宇看见每道裂缝里都游动着黑曜石光泽的黏液。
四大元素在他周身形成暴走的旋涡,精神力透支带来的血腥味涌上喉头。
当他在爆破点看到倒计时归零的电子屏,突然意识到王老板的阴毒——那些嵌在承重柱里的根本不是炸弹,而是正在污染城市地脉的元素吞噬装置。
“要赌吗?”孙宇将手掌按向沸腾的地面,四种元素光在手心撕扯出闪电状伤痕。
他想起朱瑶替他冰镇伤口时哼的童谣,想起便利店女孩直播镜头里飞过的彩虹,想起张局长收枪时悄悄按掉的警报器。
融合风暴腾空的刹那,整座城市的电子钟都停滞了七秒。
孙宇感觉自己被撕成四份又强行粘合,视网膜上残留着地脉深处喷涌而出的金色光流。
当他浑身焦黑地摔进时代广场喷泉池时,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元素纹章!”某个举着冰淇淋的小孩指着天空大叫。
尚未散去的元素云层中,四种颜色的流光正交织成银杏叶的形状。
浑身湿透的朱瑶冲开人群,发梢的野姜花香混着硝烟钻进孙宇的鼻腔。
张局长的皮鞋出现在视野边缘时,孙宇正把咳出的血沫藏在掌心。
老警察弯腰捡起半融化的黑色晶核,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时代大厦地下车库有辆冷冻车,写着‘姜花生鲜‘。”
欢呼声浪吞没了未尽的话语。
孙宇在朱瑶的搀扶下起身,发现所有直播镜头都默契地避开了他流血的眼角。
当某个戴猫耳发箍的女孩递来矿泉水时,他惊恐地看见水面倒映着自己的瞳孔——左眼跃动着火苗,右眼沉淀着冰晶。
夜色降临时,孙宇独自走在熄屏的巨幕广告牌下。
他的影子时而漫出水渍,时而烧焦落叶,这是元素融合后的失控征兆。
当某个公交站牌突然结霜时,他听见地底传来熟悉的震颤——本该净化干净的城市地脉,此刻正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元素悲鸣。
便利店玻璃橱窗突然映出扭曲的画面:本该凝固的沥青正在路灯下泛出油膜般的七彩光晕,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像接触不良的霓虹招牌般闪烁。
孙宇把手伸向震动不已的消防栓,指尖触到的水流竟带着岩浆的灼热与冰原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