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源稚女,从记事起,我和哥哥就生活在鹿取小镇上,我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只有养父在醉酒后的谩骂之中,会说出我和哥哥被父母寄养的过程,以及他们每月寄来的抚养费是何等低廉。
我有时会问哥哥父亲母亲去了哪里,哥哥总是对自己打着哈哈说他们就在东京。
我相信哥哥......
那一天之后,我笨拙的从地图上找到了东京的位置,每天都看着那个方向,希望父亲母亲早点回来。
养父并不喜欢我们,但比起我养父好像更讨厌哥哥,也许是因为哥哥有时候会和养父顶嘴,所以时常会动手打哥哥。
我每次想要上前制止都被哥哥用眼神制止,后来我才知道养父更喜欢听话的孩子,哥哥表现得叛逆一些,就会显得我更加听话,也就不会被养父打骂。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鹿取小镇的夏夜总是裹着蝉鸣入睡,哥哥时常背着我爬上神社后的老樱花树,腐殖土的气息混着他后颈的汗味。
养父的酒瓶在廊下碎成星子,我们数着那些咒骂声在风里结痂。
“等攒够车票钱,我们就去东京找爸妈......”,哥哥的喉结在月光下滚动,被汗浸湿的衣领黏在锁骨上,像一道未愈合的刀痕。
后来家里经常会来一些奇怪的人,养父每一次都会准备一桌子好酒好菜款待他们,只是那些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却让我很不舒服。
就像是在看待摆在商店中的商品一般......
有一天,哥哥晚上对自己说他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叫做橘政宗,他与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样,不会以那种另类的眼神看待自己和哥哥。
可我并不喜欢他,因为在他走了之后养父对哥哥的态度更加不好了。
哥哥开始在后山偷偷练刀,被露水浸透的衬衫下摆翻飞如白鹭,木刀劈开晨雾的轨迹。某天他带回一柄被柏油布包裹的御神刀,刀镡上八重樱的浮雕正吞咽着暮色,晨光把我们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墙面上,宛如两具蝉蜕。
在哥哥十五岁那一年,养父对我们说赡养费也断掉了,声称等哥哥国中毕业就得滚出家门,因为十五岁大的孩子就可以打工养活自己了,在豆腐店修车铺帮忙都能混口饭吃,反正高昂的高中学费他是不会负担的。
在哥哥从国中毕业之前,养父家里住进了新的孩子,据说新收养的女孩家里有钱又有社会地位,只是处于某种不能说的原因不便把女孩养在家里,所以送来安静的山中寄养。
自那一天起,哥哥就从家里搬出去了,他睡在学校体育馆的垫子上,可以盖的只有一床行军毯。
我想搬到体育馆来跟哥哥一起住,但哥哥却拒绝了我,说我这么乖巧的孩子,还能在养父家里混个温暖的被窝。
可我只想待在哥哥身边。
养父在这方面一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哥哥回到家里,在养父的监督下把自己的东西打了个小包。
这是他们约好的,从明天开始哥哥就要离开了......
又过了一年,哥哥好像找到了工作,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而且每一次身上都或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我问哥哥怎么了,哥哥却说不需要我关心这些事情。
可我只是想要保护哥哥......
有一天我从国中下课回家,一只浑身青黑色的怪物突然嘶吼着冲向了我,我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恐惧充斥在了我的整个内心。
正当这时,哥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明明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但哥哥却硬生生用拳头打退了那个怪物。
那一次,哥哥受了很重的伤,而我却只能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哥哥,什么事都做不了......
可我真的很想保护哥哥,哪怕只是一次!
后来的夜晚,总会有一个身影在自己耳边对着自己耳语,说他可以提供给自己足够保护哥哥的力量。
我同意了他的建议,自那之后我们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保护哥哥。
我问他我该怎么称呼他,他说根据古典木偶剧“人形净琉璃”的内容......
我可以叫他风间琉璃......
风间琉璃说他就是另一个我,他很强,而且他说自己保护哥哥的心愿一点也不比我少。
我相信他,因为在哥哥不知道的地方,风间琉璃斩杀了不知道多少个试图危害哥哥的怪物。
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做的,但是看到哥哥受的伤逐渐变少,我也很开心。
原本以为这一切能继续延续下去,哥哥也说了等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接自己到东京生活。
可这一切都在那个面具男人来到我面前的时候发生了改变......
那一天,我们遇到了一个格外强大的怪物,甚至风间琉璃都无法战胜它。
但面具男人却在三招之内战胜了那个怪物。
之后他递给了我一管黑色的液体,说喝了这个就能变得和他一样强大,不知道为什么,面具男人的声音在自己耳中却显得这般有诱惑力。
我喝下了那管黑色液体,喉管燃烧的刹那,神社檐角的青铜风铃集体炸裂。我看见风间琉璃的虚影在月光下溶解,溶液化作液态黄金渗入我的血管。
面具男人的笑声穿透鼓膜,那些蛰伏在体内的血脉突然活过来,顺着脊椎逐渐蔓延到了自己的整个躯体。哥哥送的和服腰带寸寸崩断,皮肤下游走的青鳞正把黄昏最后的余晖折射成熔金色。
后来我才知道,名为王将的面具男人没有说谎,黑色溶液的确唤醒了自己体内的血脉,但转换到风间琉璃时,黑色溶液却使风间琉璃变得不再和从前一样。
自那之后,我们成为了拥有相同记忆的不同的人,一个叫做源稚女。
而另一个......叫做猛鬼众的龙王——风间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