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的指节在紧握中发出细微的咔嚓声，掌心渗出的汗水被异能凝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进龟裂的水泥地缝里。
他仰头望着遮蔽半个天空的鳞甲巨兽，鼻腔里灌满腐肉与硫磺混杂的腥气，喉咙却像被塞了团火炭般灼烧——这怪物周身逸散的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废墟间残存的绿植。
"；老张！"；李悦的吼声撕开浓雾，她反手将匕首插进扑来的残肢怪头颅，一个旋身踢飞半截钢筋。
金属擦着张宇耳畔掠过，钉入巨兽脚趾时迸出刺目火星，"；指挥部说这坨烂肉在吸收辐射变异！"；
张宇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当然看得见那些嵌在鳞片间的荧光纹路，像无数条毒蛇在皮下蠕动。
当巨兽抬爪拍向左侧防御工事时，他猛地张开双臂，靛蓝色光膜自指尖暴涨，在混凝土碎块飞溅的瞬间化作穹顶。
冲击波震得他单膝跪地，耳蜗里嗡鸣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惊叫："；队长！
西区有人被压住了！"；
"；李悦带医疗组过去！"；他吼得脖颈青筋暴起，光膜随着意念分裂成蛛网状，将坠落的钢筋水泥凌空兜住。
余光瞥见白大褂身影在硝烟中踉跄，又补了句："；郑博士！
带着你的辐射仪滚到掩体后面！"；
巨兽的嘶吼掀翻了两辆装甲车。
张宇在震荡波中翻滚三周，后背撞上断墙时咳出口血沫。
异能核在胸腔深处发烫，他抹了把嘴角站起身，突然注意到怪物每次挥爪时，腹部鳞片都会诡异地收缩——那里有团幽紫光晕，像心脏般规律脉动。
"；全体掩护！"；他扯下通讯器掷向扑来的李悦，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扯出个带血的微笑："；赌把大的？"；
李悦的回应是甩出三道银光。
手术刀精准钉入巨兽眼睑，趁着怪物吃痛甩头的空档，她拽过张宇的战术背带狠狠一推："；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冻在太平间和丧尸标本排排坐！"；
风压割得面颊生疼。
张宇将异能灌入双腿，每一步蹬地都在路面炸开蛛网裂痕。
身后传来郑博士变调的嘶喊："；能量读数峰值在脐下三寸！
不对，按比例换算应该是......"；声音被爆炸声吞没，但足够了。
巨兽腹部的紫光近在咫尺。
张宇凌空翻身躲过扫来的尾刺，掌心凝聚的冰锥却在触及鳞片时骤然汽化——那些荧光纹路竟像活物般缠上手臂。
剧痛顺着神经直窜天灵盖，他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实验室的培养舱、刻着奇怪符号的陨石碎片、还有郑博士藏在镜片后的灼热目光。
"；队长！
三点钟方向！"；某个熟悉的声音刺破混沌。
张宇本能地侧滚，原本所在位置已被酸液腐蚀出三米深坑。
余光瞥见李悦正带人用高压水枪冲击怪物脚踝，水柱与鳞甲接触处腾起诡异的青烟。
就是现在！
他借着水雾掩护腾空跃起，异能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
右臂凝结的冰刃裹着电弧，在紫光最盛的瞬间突刺而入。
鳞甲碎裂声清脆如琉璃迸溅，某种粘稠的、带着腥甜气息的液体喷了他满头满脸。
巨兽的哀嚎震碎了方圆百米玻璃。
张宇感觉自己正被甩向高空，失重感中隐约看见李悦在下方张开双臂，医疗组的防护结界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风声中突然混入不自然的嗡鸣，那些本已黯淡的荧光纹路，此刻正疯狂涌向伤口......
---靛蓝电弧在张宇周身炸开，他像颗炮弹般撞进十二层的写字楼废墟。
混凝土碎块雨点般坠落，却在触及他身体前诡异地悬停——那些游走的荧光纹路竟在空气中织成毒网，将方圆百米化作能量禁域。
"；咳...这就是你要的实战数据？"；张宇抹去嘴角黑血，戏谑地望向远处踉跄奔来的郑博士。
他的战术服早被腐蚀成渔网状，裸露的皮肤上爬满发光的经络，像被植入了某种活体电路。
巨兽的利爪穿透三层楼板当头罩下，张宇却突然笑出声。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被甲方方案逼到胃穿孔的社畜，此刻竟觉得被酸液腐蚀的伤口像在跳探戈。
记忆闪回到写字楼坍塌那夜，李悦也是这样浑身浴血地把他从复印机底下拖出来，护士证在废墟里闪着微光。
"；专注！"；李悦的暴喝伴着三枚手术刀破空而至。
刀刃精准切入他肩胛的荧光节点，剧痛反而让混沌的思维瞬间清明——这疯女人居然用阻断剂当导航信标！
张宇顺势滚到承重柱后，摸到腰间通讯器时指尖发颤。
全频道都在嘶吼："；队长！
西区防护罩要碎了！"；"；老张！
那玩意在吸收你的异能！"；他突然想起上周实验室里，郑博士盯着监测仪狂喜的表情："；能量虹吸现象！
小张你看这波形，简直像在给反应堆充电！"；
巨兽腹部的紫光突然暴涨，张宇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扯出喉咙。
意识模糊间，他看见李悦撕开防护服扑过来，医疗组的结界在她掌心碎成星尘。
这个总爱把"；医者守则"；挂嘴边的姑娘，此刻竟用身体替他挡住飞溅的酸液。
"；你他妈...犯规了啊..."；张宇的指尖触到她后背焦黑的布料，超负荷的异能核突然发出冰晶凝结的脆响。
记忆如走马灯闪现：李悦在避难所给他包扎时颤抖的手，郑博士偷藏陨石碎片的午夜，还有此刻她颈侧随脉搏跳动的淡蓝血管。
巨兽的咆哮震碎最后三面玻璃幕墙，张宇却听见胸腔深处传来冰川开裂的轰鸣。
那些侵蚀身体的荧光纹路突然倒流，在他右臂凝成冰晶长弓。
李悦的银发拂过他染血的下巴，二十七个医疗组的防护结界同时亮起，化作箭矢搭上弓弦。
"；给我...开！"；张宇扣弦的指节迸出血花，能量洪流将两人掀飞十米。
冰箭离弦的刹那，整栋废墟突然陷入绝对寂静，只见箭簇牵引着无数湛蓝电弧，如同撕裂夜幕的极光。
巨兽的哀嚎声中，郑博士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能量读数突破阈值！
他在同频所有人的异能！"；废墟各处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厨师的火焰与工程师的磁暴交织成绚烂光带，最终汇聚到那支贯穿天地的箭矢上。
当冰箭没入紫光的核心，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张宇看到李悦睫毛上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看到她被灼伤的指尖正迅速愈合——原来自己的血液不知何时变成了淡金色。
冲击波横扫战场时，所有人都听到奇异的蜂鸣。
张宇瘫倒在李悦怀里，望着天穹上逐渐消散的紫雾轻笑："；太平间...记得给我留个靠窗的..."；话没说完就被李悦用止血钳敲了额头，这女人连哭的时候手都稳得可怕。
欢呼声浪中，机械师老王把千斤顶砸得哐哐响："；姓张的！
老子攒了半年的好酒今天必须开了！"；孩子们举着铁皮盾牌当锣敲，连最矜持的郑博士都扔了眼镜在装甲车上跳舞。
张宇任由众人把他抛向空中，恍惚看见云层后闪过几道流萤般的纹路。
"；那是什么？"；李悦突然抓紧他的手。
暮色中，无数幽蓝符文凭空浮现，如同上帝随手洒落的星图。
它们时而组成模糊的几何图形，时而化作流淌的光河，在众人头顶织成一张闪烁着量子辉光的大网。
郑博士的监测仪突然爆出电火花，他却浑然不觉地仰着脖子，镜片上倒映着符文跃动的轨迹："；这不科学...除非是更高维度的能量投影..."；话音未落，最近的符文突然分裂成双螺旋结构，某种超越听觉的震荡波扫过战场，所有人后颈的汗毛同时竖起。
张宇感觉异能核又开始发烫，这次不再是灼痛，而是某种温暖的共鸣。
他望着怀中昏睡的李悦，轻轻擦去她鼻尖的灰渍。
云层之上的符文渐次明灭，像在等待某个注定到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