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皇后没有多待,跟裴云筝聊了一会儿,便率先离开。
她命人去林子里通知靖元帝宇文拓受伤的事,请他回来主持大局。
任太医对宇文拓的伤心知肚明,见殷皇后走了,他象征性地叮嘱了几句,也找了个理由退出去。
帐篷里顿时只剩下宇文拓跟裴云筝两个人。
“如今事情的发展可符合王爷的预期?”
宇文拓听着裴云筝的问话,微微勾起唇角,“大差不差,本王现在成了残废王爷,不知道这个结果能不能让一直藏在幕后的那个人满意?”
说到这里,他冲帐外唤了一声,“寒山。”
“属下在!”
寒山进了营帐,看着榻上浑身绷带的宇文拓,一脸自责,“王爷,都是属下失职!今日如果属下跟您一起进林子,定不会让您受如此重的伤!”
“对方是有备而来,你就算跟着本王,他们也有法子让本王落单。”
这些杀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在林子里,而他的马被人无声无息地下了药,所有一切都谋算得如此精准,可见对方是铁了心要他死。
寒山一脸懊恼,“早知如此,属下出门的时候就不该喝那碗粥!”
寒山原本是一路跟着宇文拓过来的,谁知上山后,他突然闹肚子。
宇文拓便把他留在营地。
此时,宇文拓视线往他腹部一扫,挑眉,“你肚子可好些了?”
寒山点头,“属下好多了。”
“那你找几个可靠的人悄悄把本王坠马摔断腿的事散播出去,记住,说得越夸张越好。”
“啊、?”寒山一愣,不过很快就想清楚了原因,“王爷是想让躲在暗处的人对您放松戒备?”
宇文拓眯了眯桃花眼,“对方也许不会轻易相信,到时候自然会派人一探虚实。”
这是要引蛇出洞?
寒山眼神一亮,拍胸脯道,“属下最擅长造谣传谣,这个任务保证完成得漂漂亮亮!”
他一走,裴云筝也开口告辞,“臣女该出去跟家人报一声平安,王爷好好休息。”
“嗯。”
宇文拓点头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又对她道,“顺利的话,明日赐婚的圣旨便会传去安国公府。”
裴云筝微微一笑,“好,臣女静候佳音。”
她出了营帐还没走多远,谭淑韵便寻过来了,神色焦急,“筝儿!听说凌王遇刺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有此事?”
方才裴云筝跟宇文拓回营地的时候,她被户部尚书的夫人拉去营帐喝茶聊天了。
方才听到营帐外有骚动,一问之下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谭淑韵担心女儿出事,在营地里到处找裴云筝。
现在看到裴云筝衣摆被撕破,模样狼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裴云筝看着她急切又担忧的表情,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娘,多亏凌王殿下舍命相护,女儿没事。”
谭淑韵将她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几遍,确定她没有受伤,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担心死娘了,还好你没受伤!”
裴云筝回道,“女儿能毫发无伤,都是因为凌王殿下。”
听她强调了两次是宇文拓救了她,谭淑韵立刻问她,“我听旁人说,凌王伤得极重?”
“太医方才去看过了,说凌王殿下没有性命之虞,只是他的腿以后恐怕都没办法走路了。”
宇文拓那边需要有人造谣,那么她这个跟凌王待在一起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最有说服力。
谭淑韵脸色也凝重起来,“不、不能走路?那凌王岂不是……”
她蹙紧眉头思索片刻,一把拉住裴云筝的手臂,“筝儿,凌王是救你受的伤,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看望他。他人在何处?你带为娘过去,为娘当面向他道谢!”
“女儿刚从凌王殿下的营帐里出来,他已经昏睡过去了,我们就别过去了。”
谭淑韵想了想,“行,那咱们改天去凌王府答谢他。”
“娘,有件事女儿想提醒告诉你。”
裴云筝斟酌了一下,低声对谭淑韵道,“女儿可能很快就会成婚。”
“什么?”
谭淑韵大惊,右眼皮猛地跳了几下,“你要跟谁成婚?不会是……凌王殿下吧?”
裴云筝见她一下子就猜到了,笑道,“不愧是我娘,一眼看穿女儿的心思。”
“筝儿,你别冲动!”谭淑韵把嗓音压到最低,极力劝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凌王要是永远都站不起来,嫁给他受苦受累的便是你!你想报答凌王,办法很多,不一定非得嫁给他啊!”
裴云筝是她女儿,她不希望她女儿跟残废夫君过一辈子。
哪怕那个残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裴云筝平静地反问她,“娘,女儿不嫁给凌王的话,父亲和祖母就会逼女儿给陆庭洲当妾室,您难道希望女儿被纳进永宁侯府?”
谭淑韵回道,“当然不希望!我最近也在想法子,筝儿,嫁进凌王府没有你想的那么风光,也许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你不要做傻事!”
“娘,我跟凌王已经谈妥了。他不介意女儿有小辞,而女儿也不介意他的腿是否残疾。”
“可是……”
谭淑韵担心她将来进了凌王府会吃苦头。
“娘,凌王府有那么多丫鬟小厮,凌王的吃喝拉撒自有旁人照顾。女儿嫁进去就能当正妃,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荣耀。你要相信女儿,凌王是女儿的最优选择!”
…………
另一边,靖元帝得知宇文拓受伤,龙颜震怒,当场派羽林军进林子里追查刺客的行踪。
可惜羽林军只找到那几具已经死透的黑衣人。
春猎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文武百官得知宇文拓受伤的消息,心思各异。
靖元帝原本计划为期三天的春猎只能中止,所有人原路下山,而羽林军则留在山上继续追查线索。
回去的时候,尽管靖元帝封锁了宇文拓受伤的消息,但是宇文拓跟裴云筝回营帐的时候被不少人看到。
大家不清楚宇文拓的伤势有多严重,但是回想起帝后连春猎都无心再办下去,心里也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有没有人知道凌王殿下伤在哪里?”
“我知道!我妹妹当时没去打猎,从凌王回营地起,她就默默关注着凌王的情况。”
“没错,我亲眼看到凌王被担架抬下马,殷皇后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凌王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马车前,裴若雪故意走得很慢,直到再也听不见这些人的声音,她才磨磨蹭蹭地爬上马车。
上了马车,她便得意地扯起红唇,“裴云筝想攀附凌王的高枝,这下她的梦彻底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