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府衙是赵旭真的地盘,里面的人对她是这种态度,还是在知道她的身份情况下。
这里面的深意不言而喻。
“既是圣上有大用处,我们自然是听从圣上的,就是这户籍文书大人扣下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整个黄埔村都是逃荒过来的,若是没了户籍文书,下场不言而喻。
莫说是在临城定居了,就是想回到原户籍都不能够,整个大云王朝就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刘烨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本官是师爷,我说你们的户籍文书有问题就是有问题,还不允许扣下查看一番了?”
刘烨的脸倏地沉了下来,语气冰冷,不怒自威。
平时他也是这么审问犯人的,不过是十岁大的娃娃,他还不信唬不住她了。
黄方世站在林安安的身边,老脸上满满都是骇然。
民不与官斗,他们到底是得罪了谁,才能引来了官府师爷的厌恶。
“大人可知黄埔村的村民是经过祖父应允进来的?城北的荒地也是祖父许诺我们先行选择。”
林安安眯了眯眼睛,该死的皇权,要不是她人微言轻,又怎会处处受人掣肘。
“林小姐,临城可不是将军府一手遮天的,郡守大人才是临城的主人,你这样嚣张,是不是也代表着林老将军对我们郡守很是不满了呢?”
刘烨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眸里闪烁着奚落。
他巴不得林安安在这里闹起来,看起来这个将军府的孙女很重视他们村的村民呢。
林安安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府衙在跟将军府别着气呢。
他们拿捏不了林鼎,就来对她这个刚回来根基不稳的孙女发难,连带着将军府也能因为她的莽撞而受到挂落。
“大人言重了,郡守大人是临城之主,祖父作为共事的同僚,怎会有不满。”
林安安顿了顿,清秀的小脸上了布满了疑惑。
“说来祖父跟我说,他是跟郡守大人商量好了的,不知是何原因大人变卦了?烦请大人解惑,也好让我回去在祖父问起的时候有所答复。”
刘烨的脸色变了变,什么原因?
他总不能说是赵旭真看林鼎不满?
这要是传出去了,临城百姓还好,要是到了圣上的耳朵里面,还不知道要被如何编排。
“许是林小姐听错了,我们郡守并未听林老将军说过此事。”
“大人说的是极,我必是要回去问一下祖父,把这件事落实下来,没得别人还以为郡守以大欺小把我们的户籍文书都留下,用来为难我一个刚从乡下回来的女娃。”
林安安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任何的不恭敬,可就是无端的令刘烨感受到了难缠。
她这是在威胁他?
林鼎做事向来都直来直去的,想不到还能有这样口齿伶俐,说话拐弯的孙女来。
林安安乡下来的光脚的,什么都不怕,他们郡守府可还是要顾及一下名声。
京城的博弈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圣上迷恋丹药不顾社稷,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自是要费心一些,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思绪回转,刘烨的脸上已然带上了笑容。
“林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临城将军府和郡守府自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这文书林小姐可要自己保管好才是。”
“这就谢过大人的吉言了,我必定在祖父面前为您美言几番。”
刘烨面色一变,吃了个暗亏,偏偏林安安笑意盈盈,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无比的犀利。
他到底是小瞧了一个乡下来的。
林安安没再多说,从刘烨的手中拿过文书,带着黄方世离开了。
刘烨看着林安安离去的背影,眉眼间掠过一道阴鸷,他还从未在这样大的小娃手上吃过暗亏。
“小姐……这该怎么办?”
马车中,饶是黄方世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有些六神无主。
他们这算是得罪了临城郡守吗?
还没做什么他们就已经成为郡守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方世爷爷不必忧心,你先带着村民们回祖父安排的地方住着,此事我要回府和祖父商议一番。”
林安安低声安慰了两句,她现在迫切的想要找林鼎商量应对之策。
郡守府还不是现在他们能够针锋相对的,他们只能借着将军府的势。
“是,全听小姐的。”
黄方世也清楚,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只能全部仰仗将军府的了。
其实他心底也明镜,这恐怕就是郡守府和将军府的博弈,他们小村民只是其中被拿捏的角色而已。
不过这些心思他也只会埋在心里,他们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和造化全都是林安安给的,不论今后会受到什么样的牵连,他黄方世都不会怨怼。
林安安快马加鞭的回到了将军府,她找来了王春芳。
“芳姨,娘回来了若是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陪着祖父有事情,让她先用晚膳。”
林安安心底有些歉疚,自从来到了临城,她再没有时间陪在李秀珍的身边了。
李秀珍表面上不说,心底多少都是失落的,林安安看得出来,所以她尽量给李秀珍找点喜欢的事情做,让她不必去想那么多。
“小姐放心,您的话我一定传达到。”
林安安微微颔首,转身去了林鼎的书房。
“安安,你来了,祖父正想问你荒地那边你们选中哪里了?”
林鼎见到林安安十分的高兴,他已经把水车的事情上奏给了圣上,还给林安安请了功,就等着圣上的旨意下来呢。
“祖父,咱们将军府和郡守府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林安安问得直白,要是别人她或许不会这样。
只是林鼎的脾性她摸清楚了,也知道林鼎对她的疼爱,便没有丝毫的隐瞒。
“过节?似乎没有,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你放心和祖父说,祖父去给你讨回公道!”
林鼎一愣,旋即脸上染上了一抹怒气。
偌大的临城都是他们林家守下来的,赵旭真不过就是个后来的郡守,凭什么给他的安安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