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牌的角度很高，俯瞰大地。
投射出来的画面中，红油镇以及附近的村落已经陷入骷髅的海洋。
魔王城正在直播战争的的盛况。
红油镇正被吞噬。
帝国的铁路像是枝丫，枝丫上沾满排排的骨车与恶魔；主干上则挂着一列巨大的骨列车，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下释放恶魔兵源。
天空中骨龙飞舞，吐出死亡的气息，蚀尽人类的血肉。
区域内的人类水深火热，难民、勇者、机兵、信徒无限死亡，难以抵挡恶魔的侵袭。
红油镇距离裂金山并不远，魔王城的军队已经很近了。
恶魔列车像是魔王城伸到外面的手臂，不断挥洒着恶魔，接手并吞噬着帝国在旧教廷新吸收的领土。
今夜是红油镇及周边村落覆灭的一夜。
与恶魔的鼎盛军势相比，人类的军队就像是海洋中的泡沫，连浪花都算不上。
红袍骷髅高高屹立在巨大骨车之上，仿佛把整个红油镇都化作一个巨大的祭坛，正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仪式。
那些正在死去的人类是祭品，骨海的流向标注着仪式的脉络，生者与死者的界限逐渐模糊，尸体们蠢蠢欲动。
“打仗就打仗呗，还非得直播给大家看，图什么？”李阅注视着骨牌的投影，不明白红袍骷髅究竟有什么重要信息要对外分享。
要是偷偷打，聚拢一批无敌军队，直接出现在神誓城边不是更震撼？
现在这样虽然可怕，但几乎也是帝国军的活靶子吧？
都这样了，大魔导或者新教还不出手？
只零星抵抗一下？
“很多恶魔是喜欢活在憎恶中的，憎恶是它们力量的源泉。”影影也陪着李阅一起看，看得津津有味，尤其留意影子恶魔诺莱摩尔。
诺莱摩尔似乎是魔王城的主力军，每一个影子都是他，又都不是他——整个战场都在诺莱摩尔的掌心，那些零星亮起的圣光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他想捏死谁，谁就会混着甲胄与铁皮，被捏为一团尸体。
然后尸体中的骨头再被骨法师门召唤，化为更多骷髅兵，拎着兵器或者骨架站起，加入源源无绝的骨海。
越来越多的人类加入魔王军，成为一场即将席卷旧教廷的骨色灾厄。
“所以直播的过程是它们在吸收人类的憎恶？那的确不一样。”李阅点点头，但还是对恶魔有这种脑子感到一些疑惑。
“差不多，我说得没错，你看，红袍的仪式……”影影成为箭头，指了指红油镇的镇中心。
镇中心的枯井里，正窜出大量的尸体。
像是来自地底的喷泉。
尸体膨胀着，延展着，不断有骷髅兵奔进尸群，像是在提供着养分；红袍骷髅念念有词，挥舞着手，尸体也逐渐化为聚尸魔的模样，只不过内里多了许多骨头。
“异变……畸变……？”影影在地上写一些奇怪的字迹。
“这就是你说的，恶魔的畸变？”这几天李阅当然也从影影那里了解过很多恶魔的学问，知道人类或者恶魔在某种极端条件下，会发生难以逆转的畸形变化。
聚尸魔李阅见过，也杀过，可没见过这个样子的。
骨头支撑着聚尸魔的身体，让它不断长高，长成遍身骨瘤肉瘤、无法形容的巨人模样。
而且不止一只——井中的聚尸魔不断窜出来，接受骨头的洗礼，成长为骨肉巨人，身穿巨大的骨甲、手持骨棒，整整齐齐地排成队伍。
这下魔王城的军队更加立体，有骨列车、骨车、骨龙、骷髅兵，甚至还有骨巨人。
伴随着仪式的进行，骨车开始在大地上吸收血肉，变成一辆辆会爬行甚至是跳跃的怪物，无视地形的阻隔。
而那些原本就堕落成为骨车教信徒的人们……则坐在骨车之内，疯狂地和鸣着红袍骷髅的祈祷文。
这是一场针对整个魔王城军队的增强仪式。
那些聚尸魔们也是被红袍骷髅一手制造出来的——他们听从瑞德寇特的号令，在排列整齐之后，迈动步伐冲向人类，冲向更北端。
北面就是裂金山，以骨列车和骨车的速度，最慢三天可以抵达。
大军即将压境。
“要打过来了啊……”李阅看到自己曾经走过的土路、小山上站满骷髅兵，满脑袋想的都是赶紧点亮裂金山，离开这个凶险的地方。
在这种规模的战争中，扔进去十几个8阶勇者，都未必砸得出什么水花，一旦被卷进去，再想逃去北面可就困难了。
而影影却没来由的有些兴奋，体内搅荡着战争的影子。
也在远方传来的轰隆隆的震动中，亨特拉尔终于醒转。
醒来一见李阅和影影，亨特拉尔下意识想逃得远点，拉开距离，结果被李阅一招手隔空扯了过来。
亨特拉尔毫无反抗的能力，就像一只被拎着的小鸡。
“我里面……好满……你塞了什么？”亨特拉尔很快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
“一些大骨棒，大肋条，大触手什么的，作为签约前的保险。”李阅说着，让颗粒也钻出亨特拉尔的眼眶，玩一个蒙眼游戏。
亨特拉尔强忍住揉眼的冲动，仔细感受自身，果然感觉到李阅塞进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了看肋骨上的魔狼之牙，扭了扭筋膜里夹着的线，亨特拉尔百分百确定自己“忍耐”不住这些，已经成为这只恶魔的一块肉。
就这样，根本无需签约，亨特拉尔也只能照做李阅要求的一切。
亨特拉尔从未想过身为距离“猎王”最近的勇者，有一天会被一只恶魔拿捏成这样。
“也不用太难受，等签好约了，就刻意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你自由行动。”李阅把亨特拉尔招呼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亨特拉尔远远还没有适应奴隶生涯，知道签约是逃不掉了，此刻满脑袋想的都是去哪里寻一个“唯一猎物”，尽快晋级，摆脱这只恶魔的掌控。
然后被李阅的话语拉回现实。
“对了，你应该知道如何制作灵魂契约吧？”李阅的替亨特拉尔发愁，“不然可就麻烦了……这些东西也只能先塞在里面……”
说着，颗粒与线头从亨特拉尔的眼眶中钻出来，钻进鼻子，往大脑里面递。
胸腔里肋骨上的触手也解开，魔狼之牙蠢蠢欲动。
“我……”亨特拉尔意识到自己必须端正态度，“我不需要制作工序就可以制作契约，只要收集好材料就可以……”
“那还等什么？你的血我有了，我们去拿圣灰和副材料吧！”李阅揪着亨特拉尔一起游进圣矿镇的地下，“魔王城都打过来了……”
“魔王城？骨车教？远征军？”亨特拉尔才看到李阅的骨牌，和骨牌投射来的一切。
然后就知道李阅为何如此急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