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瘟疫还在继续，我不能再这里耽误太久。”提莉将差点脱出土墙的骨船卷回南边，催促提尔。
“你不能耽误太久，我就可以了？”提尔对于提莉的漫不经心很不满，“你阻止瘟疫，只要守在边境就可以了，我呢？”
“我掐灭乱信者的暴乱火焰，鬼知道他们都在哪里！要不是骨车把我引到这里，我已经快要打到掩面会的老巢了！”
提尔的声音大了些。
【我们是骨车教？】
李阅一乐，愈发觉得骨车教一定与自己有点关系。
毕竟现在三位恶魔之子都坐在骨船里，可是拉没拉动世界转动……就不知道了。
“骨车教是你们弄的吧？听说在沙国那边发展得不错？”提尔一剑掘出钻进土层的理想国，再一次硬生生斩在骨剑上，把骨船拍击回来。
半空的线团宛若一个活的坐标，无论李阅怎么分离骨船，都难以逃过提尔和提莉的视野。
提尔的光剑又像是能切割骨骼的热刀，需要骨剑与拉蒙特圣鞭配合使用，才能每次架住。
“察觉到边境有难民，忍不住来收拢信徒了？”提尔当然也在思索，究竟是什么把骨车教吸引到这里。
提尔当然完全不会想到信奉骷髅的恶魔会来阻断瘟疫，思来想去，这附近也就只有墙北的难民足够有吸引力了。
此刻，难民们注意到了崩塌的土墙，也注意到了南边的战斗，还处于将冲未冲的犹豫中。
李阅却没有闲情听提尔的废话了。
云层搅动时，骨船非常容易迷失方向，仅有的几次找准目标，还都被云与光剑打回南边，冲城进度堪忧。
而且行动中，云层变幻引发的光芒流动，也隐约带来一丝危险气息；再拖下去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有新的帝国军揭开光幕，传送而来。
看来必须快点杀掉他们两个。
理想国终于不在地表与地底来回巡游，而是一瞬间上天。
上天的同时，骨海再度被释放，只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被释放的不再是凌乱的原料，而是全部被加工过的高密度自愈之骨，它们以一个特定的形状生长。
很熟悉的形状。
就像云层的流动一直干扰着李阅的行动，当大规模的高密度自愈之骨被释放，云层的流动迅速放缓，此间的空气逐渐凝固，变得沉重。
一颗通天的骷髅巨树飞速生长。
从恶魔图鉴中掏造物只需一瞬，即便提尔的光剑再用力，想要撑到与骨树同样大小也需要时间。
更何况提尔本能地在骨树出现时，就用光剑斩向它的枝丫，待想要将它齐根削断时，又被骨剑和拉蒙特圣鞭拦住。
于是，曾在陋山使用过的骷髅巨树被李阅栽在伦德河畔，内里当然充满熔岩右手，和持续被压缩、正在寻求释放的空气。
骷髅巨树要炸了。
提尔也发现，在如此庞大的造物向外挤压时，自己已无力顾及腾空而起的理想国。
【他妈的……会飞？】
天地间一片混乱，唯有那个线团还非常突兀地置顶在视野最前，烟花般上升，昭示着投入空中的理想国。
骨树出现，提莉当然尽量拉高自身的高度，却发现身边赫然出现一群冤魂。
它们自虚空中出现，无数双手握向提莉的身体。
云化刀，迅速切割魂手，但只这么微微耽搁一息，更多的“线”从骨树的枝丫上展开，缠紧提莉，裹成一个茧。
提莉按动大腿根的机关，全身爆发强烈圣光，一股脑崩碎了正在限制自己行动的魂手与装订线。
然后，云层中突然响起炮击声。
那是骨弹击中枝丫、散落空中的杂物后，爆发的轰鸣。
炮击连绵不绝，刚好奏响在圣光爆发后的一瞬；进而组成一面网，彻底清空了提莉附近的云层。
知道她能在云从中任意传送，李阅这一轮下去，就算炸不死这位造物勇者，也叫她尝一尝晕头转向的滋味。
提莉的确尝到了。
曾经千依百顺的云，在这一刻都离她而去，仿佛跌入一个充满动荡的深渊，天不再是天，地也近在眼前。
好在她展现出的不是全部。
即便没有云、即便爆炸将她包裹，提莉也依旧可以触碰一道光，先行回到塔斯帝国，把骷髅巨树再现、骨车教实力极度膨胀的消息带回去。
【握着光……回去……】
可是下一瞬，一柄缠满死亡气息的骨剑划破了她的脸蛋。
这一次，她不再能够控制自己的想法，任死亡的气息侵染全身，在气浪的搅动与翻滚下逐渐凋零。
一身的零件也被完全炸烂。
提莉死亡，云层蓦然之间变得厚重，然后下起雨。
圣光雨。
对此，李阅的理解是，那个始终都还没有露面的帝国大魔导遗留某种魔法，能叫提莉和提尔通过光芒传送出战场。
【握到光就能走，他们想逃了……】
李阅缩回骨树的庇护下，通过影子感知树干内里的巨大压力，知道再过一小段时间，这里即将爆炸。
想走的话，这是提尔最后的机会。
骨树的树根处，拉蒙特圣鞭还牢牢架着提尔的光剑——一条影手附在骨树上，甩弄着拉蒙特圣鞭，鞭法超群，叮叮当当。
此时此刻，提尔终于意识到这把鞭子非凡，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有没有资格阻拦骨车教的“神明”。
仅仅犹豫一刹，提尔便发现，天黑了。
光雨不再。
那是李阅撑开骨海，为骨树赋予一座“树冠”，遮蔽住投下来的光。
当然，这并不能持久，但足够等到骨树爆炸的那一瞬。
【我即是光。】
提尔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身上的肌肉、骨骼自动脱落……
圣光从毛孔、骨缝中透出，整整强烈百倍，光芒万丈。
提尔成为一个“光巨人”。
当然，对比骨树来看的话，还是小了很多。
【骷髅……应该烂在地里……不应蛊惑人心……】
光巨人迈着沉稳的步伐，从手臂到肩膀，以身化剑，斩向骨树的根部。
天上是厚重的云，天地间是矗立着的骨树，光与暗交界成一座巨大树冠，遮蔽着下面宛若小太阳的光巨人。
最直接看到这一幕的，当然是土墙北面的难民。
他们的眼睛都已失明，但瞳孔依旧在不断旋转，似乎是想要看清骨树下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西南的教廷大地上，同样站起一位浑身强光的妇女，望向这边的骷髅巨树。
沙国，又有一只身穿红袍的老山羊扭头，目光穿过大陆，直视着强光皱眉，似乎不太满意。
至于正在沙国边陲传道的瑞德寇特，心有灵犀地别过目光，不敢望向东北。
“骨车教的存亡……就要看‘神明’的意志了……”瑞德寇特嘀咕着，打开教典，“教义也需要修改……神明憎恶圣光……”
而如此强光也无法掩盖，土墙北面，有一只红色的苍蝇钻进一个瘦弱少年的脑内。
少年头脑爆开，红白瘟疫弥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