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一个默默地喝酒，另一个静静地陪在旁边。
不知不觉，一瓶洋酒快要见底。
季清柠看着墨池渐渐变得迷离的双眸，将最后一杯倒进自己杯子里。
“好了，喝完这杯，各自回房休息吧。”
她兀自碰了下墨池的酒杯，仰脖喝下那杯酒。
墨池倒也没反驳，眯着眸子，半靠在沙发上，待季清柠站起身，悠悠喊了声，
“季清柠。”
季清柠步伐顿住，
“干嘛？”
墨池抬起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语气慵懒，
“之前方怀之送你的那枚戒指真丑。”
季清柠：……
……
季清柠没想到第二天联系方怀之的时候，方怀之已经回北城了。
他说快过年了，想尽快回医院把事情处理清楚。
季清柠心里觉得挺对不住方怀之的，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有没有想过转向医疗教育，研究等领域？最起码跟你的专业挂钩，你上手也不至于太吃力。”
方怀之的语气很平和，
“过完年再说吧，你也知道医生这个职业挺辛苦的，很多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放松放松。”
方怀之都这么说了，季清柠只好作罢，
“也好，那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电话挂断，方怀之默默看着茶几上的珍珠首饰出神。
它们戴在季清柠身上时熠熠生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连同他一起，被孤零零地抛弃了。
方怀之仔细摩挲着每一颗珍珠，良久，他从口袋掏出那枚没来得及给季清柠套上的戒指，与那套珍珠首饰放在一起，轻轻地合上盖子。
……
离除夕还有两天时，墨池接到墨父的电话，让他除夕那天把宥宥带到老宅一起过年。
季清柠跟宥宥当时就在旁边，大致听到了电话内容，宥宥眨巴着漆黑的眸子，
“爷爷只说让带我吗？那妈妈呢，她不去吗？”
墨池还没说话，季清柠摸了摸宥宥的头发，
“妈妈不去，宥宥不是想吃妈妈包的饺子吗？妈妈到时候就在家包饺子，等你跟爸爸晚上回来了一起吃。”
宥宥“哦”了声，
“可是，爷爷奶奶都好凶，宥宥一个人去，害怕。”
墨池其实也没从电话里听出墨父到底什么态度，
“有爸爸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宥宥丧气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圆圆的眼睛亮了亮。
“对了妈妈，过年不是要贴窗花，买灯笼吗？我们什么时候去买？”
季清柠几乎忘了这一茬，之前过年都是跟苏院长他们一起。
福利院比较注重春节仪式感，会买来很多红纸，灯笼，领着一群小孩子剪窗花，挂灯笼。
没想到宥宥竟还记得，想到也许这是最后一次陪宥宥过新年了，季清柠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酸涩，
“那待会儿吃过饭我们就出去买。”
“好耶，那爸爸也一起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去！”
季清柠没想到墨池真跟着她们一块出来了。
人来熙往的大街上，宥宥一手拉着季清柠，一手拉着墨池，穿梭在人群中，像只快乐的小兔子。
“爸爸，妈妈，那边有卖糖葫芦的，我要吃糖葫芦。”
季清柠看了眼墨池手中拎都拎不下的各种小吃，都是一路上宥宥吵着要的。
“宥宥，不能再买了，刚刚已经买了很多了，你还一样都没吃完呢。”
宥宥晃季清柠胳膊，
“就买最后一个好不好，买完糖葫芦别的就都不买了。”
季清柠摇头，
“你刚刚买小糖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宥宥嘟嘴，眼看季清柠这边是没戏了，小眼珠子一转，可怜巴巴看向墨池，
“爸爸，再买最后一个好不好？”
墨池哪经得住亲闺女这样撒娇，别说一个糖葫芦了，只要宥宥想要，把这条小吃街买下来都行。
当即点头，
“买，买两串，你跟妈妈一人一串。”
季清柠无奈，吐气，
“墨池，小孩子不能这样惯着，哪能随心所欲，要什么买什么，万一将来她要买…”
“她将来要买什么你还怕我买不起？”
墨池说罢，一把将宥宥抱起来扛到肩上，
“我的女儿，当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墨池个子高，宥宥坐在他肩上，又害怕，又兴奋，甜甜的笑声飘了一路。
季清柠看着父女俩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也是，她怎么会忘了墨池的身家，恐怕此时宥宥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想方设法弄一颗来给她吧。
宥宥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指着不远处朝季清柠喊，
“妈妈，你走快点，前面就有卖灯笼的了！”
季清柠应了一声，挤过人群朝着父女俩走去。
宥宥坐在墨池肩上，探下身体递给季清柠一串草莓糖葫芦，
“妈妈，给，这是爸爸专门给你挑的。”
墨池专门给她挑的？
季清柠看了墨池一眼，脸颊微微泛红，
“妈妈不要，宥宥自己吃吧。”
话刚落音，糖葫芦就被墨池接过，硬塞到了她手里。
“一串糖葫芦，又不是不爱吃甜的，扭捏什么。”
扭捏？
她扭捏了吗？
季清柠额头黑线，估计墨池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
那个时候她确实很爱吃甜的，只是后来牙齿吃坏了，去医院拔了一次牙，那之后，她就甚少碰甜食了。
季清柠想解释来着，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必要了。
默默拿着糖葫芦跟上父女俩的步伐，不一会儿，果然看见一家卖灯笼的。
大的，小的，红彤彤的灯笼挂在头顶上，喜气洋洋。
宥宥一眼看中头顶那个挂的最高的小金鱼灯笼，
“爸爸，我要那个！”
店家是个中年大叔，一副憨厚的样子，看见宥宥选中了那个灯笼，笑呵呵走过来。
“小姑娘眼光真好，只不过这灯笼不卖。”
“不卖？”
墨池挑眉，
“既然不卖，你摆出来做什么？”
大叔笑道，
“实不相瞒，这灯笼是我家小儿子亲手做的，就这一个，他说了，这灯笼不卖，只赠，赠给有缘人。”
“有缘人？”
季清柠仰头打量那个灯笼，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做工确实不错。
“那老板，何为有缘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