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方平和林天霜来到了公安局的枪击训练场。
训练场内人声嘈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的气息。
几名警员正在靶位上练习射击，枪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
方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的赵教练和王立。
王立注意到方平的到来，眼神中立刻闪过一道怨毒之色。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淤青，那是昨天被方平教训的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赵教练倒是异常沉稳，看到方平后只是淡淡地笑了几声。
“方平老弟，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赵教练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昨天你的身手那么好，今天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枪法如何？”
方平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走到赵教练面前。
“赵教练真的是太客气了，您可是省城来的，我怎么可能会是您的对手呢？”
赵教练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
昨天王立被方平狠狠教训一顿，让他们省城来的人丢了面子，这次他就是想在枪击方面给方平一些教训。
林天霜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不仅仅是训练场上的那种。
她的目光在方平和赵教练之间来回扫视，眉头微微皱起。
“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训练吧。”赵教练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训练场内的警员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围拢过来。
他们都听说了昨天方平和王立的冲突，今天自然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赵教练走到一张桌子前，上面摆放着几把手枪。
“今天我们主要练习的是精准射击。”赵教练拿起一把手枪，在手中掂了掂，“先来个简单的热身，二十米外的靶子，看谁的成绩最好。”
王立立刻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赵教练，让我先来吧。”
赵教练点点头，将手枪递给王立。
王立接过手枪，快步走到射击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枪，瞄准二十米外的靶子。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过后，靶子上出现了三个弹孔，全部集中在靶心附近。
王立放下枪，转身看向方平，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
“方平，该你了。”
方平微微一笑，从赵教练手中接过另一把手枪。
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生疏，像是不太熟悉枪械的样子。
周围的警员们交头接耳，有人小声议论：“这小子昨天身手不错，不知道枪法怎么样。”
“听说他只是个开餐馆的，估计没怎么摸过枪吧。”
方平走到射击位置，举起手枪。
他的姿势看起来确实有些别扭，不像是经常练习的样子。
赵教练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方平深吸一口气，瞄准靶子。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过后，靶子上出现了三个弹孔，但位置分散，只有一发勉强打在靶心附近，另外两发都偏离了中心。
训练场内响起一阵低笑声。
王立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他看向赵教练，眼中满是得意。
赵教练走到方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平老弟，看来你的枪法还需要多加练习啊。”
方平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挠了挠头。
“赵教练说得对，我确实很少摸枪，技术不行。”
赵教练满意地点点头，转向其他警员。
“接下来我们进行一个小比赛，分成两组，看哪组的总成绩更好。”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方平身上。
“方平，你和王立一组吧，正好你可以向他学习一下。”
王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显然不愿意和方平一组。
但赵教练的话他不敢反驳，只能不情愿地点点头。
林天霜走到方平身边，低声问道：“你真的不会射击吗？”
方平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林警官，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林天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比赛很快开始了。各组警员轮流上前射击，成绩被记录在一块白板上。
轮到方平和王立这一组时，王立先上场，依然表现出色，几乎每一枪都命中靶心。
轮到方平时，他依然是那副生疏的样子，成绩也不尽如人意。
几轮下来，他们这一组的总成绩明显落后于其他组。
王立脸色阴沉，显然对方平的表现非常不满。
“你到底会不会射击？”他低声质问道，“如果不会就别来丢人现眼！”
方平无辜地耸耸肩。
“我已经尽力了。”
赵教练走过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来方平老弟确实需要多加练习啊。不如我们来点有挑战性的？”
他转向所有人，提高了声音。
“接下来我们进行移动靶射击训练。这个难度会大一些，需要预判靶子的移动轨迹。”
赵教练看向方平，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方平，你要不要试试？”
方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可以试试，不过可能会表现得更差。”
赵教练笑了笑，示意工作人员启动移动靶。
一个人形靶开始在二十米外的轨道上左右移动，速度不快不慢。
“王立，你先来示范一下。”
王立自信地走上前，举枪瞄准。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经过专业训练。
砰砰砰！
三发子弹全部命中移动靶的要害部位。训练场内响起一阵掌声。
王立放下枪，得意地看了方平一眼。
“该你了，希望你至少能打中靶子。”
方平走上前，接过赵教练递来的手枪。
他的动作依然看起来有些笨拙，但眼神却变得专注起来。
移动靶开始左右移动，方平举起枪，似乎在努力跟随靶子的轨迹。
砰！
第一枪，子弹擦着靶子边缘飞过，几乎没有命中。
训练场内响起一阵低笑声。王立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砰！
第二枪，子弹打在靶子的边缘位置，勉强算是命中。
赵教练摇摇头，眼中的轻蔑更加明显。
方平深吸一口气，举枪瞄准。
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手臂也不再颤抖。
砰！
第三枪，子弹精准地命中了移动靶的头部中心。
训练场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方平，包括赵教练和王立。
林天霜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平。
赵教练很快恢复了镇定，走到方平身边。
“运气不错，再来一次看看？”
方平笑了笑，点点头。
“好啊，再试试。”
移动靶再次启动，这次速度明显加快了。
方平举起枪，姿势依然看起来有些别扭，但眼神却异常专注。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过后，移动靶上出现了三个弹孔，全部集中在头部和心脏位置。
训练场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立的脸色变得铁青，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赵教练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仔细打量着方平，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方平老弟，你的枪法似乎比你表现出来的要好得多啊。”
方平放下手枪，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无辜的笑容。
“可能是运气好吧，我自己也没想到能打得这么准。”
赵教练显然不相信这个解释，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示意继续训练。
接下来的训练中，方平的表现时好时坏，有时候能精准命中，有时候又会完全脱靶，让人捉摸不透。
训练结束后，赵教练把方平叫到一边。
“方平，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眼中带着审视。
方平笑了笑，眼神无辜。
“我就是个开餐馆的普通人啊，赵教练为什么这么问？”
赵教练盯着方平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普通人不可能有那样的枪法，即使是偶尔的爆发。”
方平耸耸肩，表情依然轻松。
“我当知青的时候曾经打过猎，可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本能吧。”
赵教练显然不相信这个解释，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平一眼，转身离开。
林天霜走过来，站在方平身边。
“我爸想请你吃午饭。”她突然说道，语气平静。
方平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要请我吃饭？为什么？”
林天霜的眼神复杂，她看了看赵教练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方平。
“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猜可能和赵家的事情有关。”
方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点点头。
“好啊，我的荣幸。”
林天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走吧，我开车送你去。”
两人离开训练场时，王立站在门口，眼中满是怨恨地盯着方平的背影。
方平感受到了那道目光，但他没有回头，只是跟着林天霜走向停车场，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无害的笑容。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明亮的光彩，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餐馆老板，而不是昨晚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林天霜驾驶着警车穿过江城繁华的街道，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勾勒出她清晰的侧脸线条。
她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不时地瞥向副驾驶座上的方平，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车内空调吹出的微凉气流拂过两人之间，带走了一些紧张的气氛，但依然有种说不出的沉默在蔓延。
方平悠闲地靠在座椅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膝盖，目光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天霜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终于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她突然转头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阳光在她眼中跳跃，照亮了那份藏不住的好奇与怀疑。
方平闻言，眉毛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的表情。
他转过头，对上林天霜锐利的目光，故作茫然地反问。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林天霜的眉头微微皱起，审视的目光在方平脸上停留了几秒。
“我能够看出来你是故意装成那个样子的，你的枪法肯定非常厉害，要不然绝对做不到如此的收发自如。”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
方平沉默了片刻，看着前方交错的人流，脸上始终保持着那抹淡淡的微笑。
“人家赵教练都是从省城来的，如果让人家太丢面子，你觉得这件事情能够过得去吗？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
林天霜敏锐地捕捉到了方平话中的深意。
这不是否认，而是一种别样的承认。
红灯转绿，车子重新启动。
林天霜的目光重新回到前方的道路上，但心思却飘向远方。
“你是个聪明人。”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但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阳光透过树影在车内形成斑驳的光影，映照在两人身上，忽明忽暗。
方平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他转头望向窗外，目光落在街边匆匆而过的行人身上。
“每个人都有秘密，林警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像你，就像你父亲。”
林天霜的手指再次在方向盘上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没有回应，但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