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司橙抬头，一愣。
顾沉礼眼神朝着桌上的紫砂壶一瞥。
司橙眉心动了动，明白了。
刚刚他尝的那一口鹌鹑汤，正正好贴着她喝过的位置，上边有她的口红印。
虽然紫砂壶不算大，也不至于让一口的位置都没有，明摆着是顾沉礼故意的。
司橙脸颊有点发热，瞪了他一眼，扔过去两个字，“幼稚。”
顾沉礼依旧气定神闲抹着他的酱，“你很介意吗？又不是没亲过，同喝一碗汤怎么了。”
“……”司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顾沉礼，“不然你以为刚刚服务员为什么笑？”
“为什么？”
顾沉礼把均匀裹满了酱的两片肉放进的司橙碗里，“一般来说，只有确实有过亲密接触的男女之间，才会不介意对方在杯子上留下的唇印，服务员看出了咱俩的关系，所以笑了呗。”
这番歪理真是每一个字都无法令人信服。
司橙好气又好笑，“你刚才还夸她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员工，在工作的时候对着客人笑出声，这难道不算工作失误？”
顾沉礼轻挑眉梢，“估计是觉得咱俩男才女貌太相配，实在没忍住，也是人之常情。”
司橙，“……”
要不是他刚刚递过来的那两块肉实在太香，她又太饿，一定毫不客气怼回去。
低头认真吃饭，想做什么都得先填饱肚子才行。
这餐厅的手艺的确不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很合司橙口味，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放下筷子喝了口柠檬水后，没控制住打了个嗝。
对面的顾沉礼听到了，抬眼，挑了下眉，“你倒挺不客气。”
司橙拿过一张纸擦擦嘴，慢条斯理开口，“睡都睡过了，我们之间还需要客气吗？”
这次终于换作顾沉礼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短暂一秒，他挑唇点头，“挺好，我就喜欢你的不客气。”
两人吃饱，这顿饭接近尾声，餐厅内放起了轻音乐，搭上透过窗口能看到的风景，让人心情大好。
正好今天休假，没有别的事，他俩都不着急离开，充分享受这一刻的闲适。
直到桌上最后一盘菜见了底，顾沉礼才开口，“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点别的。”
司橙，“真打算狠狠宰我一顿？”
“小气劲，”顾沉礼睨她一眼，“明天要不要和我出去散散心？”
听起来像是询问司橙的意思，可这语气分明已经是把事情定下来了，只等着执行。
“去哪？”司橙问。
“临北市。”
好熟悉的名字，司橙一听到就想起来了，“这是你上次安排好的那个行程？推迟了？”
“嗯，为了等你，推迟了，新的机票定在了明天。”
司橙皱眉，“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
说什么散心，原因肯定没那么简单，司橙又问，“你准备去谈什么生意？为什么要带上我？”
顾沉礼直接说，“确实有笔大买卖，八位数那种，需要你帮个忙。”
“九爷竟然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说说看，我听着。”司橙有点撑了，塌着腰往后靠。
“你看珠宝的眼光很准，这次去帮我看一块宝石。”
“哦？”司橙来了兴致，“做什么用途的宝石？收藏？还是二次加工？”
顾沉礼，“去了你就知道了。”
司橙刚刚补过口红的唇角微微弯起，“怪不得九爷这两天对我那么好，原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呀。”
唯利是图的商人，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是凭空而来，必定经过权衡利弊的深思熟虑，反正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顾沉礼并未否认，又问，“那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司橙不是言听计从的人，就算从顾沉礼口中说出来的是命令，她也得争取一下。
“既然是你需要我，那咱们是不是得谈谈条件，你能给我什么？”
顾沉礼整个人摊开往后靠，随性又散漫地回应，“有我陪你旅行散心，这还不够吗？”
他这副“任君采撷”的姿态暗示意味实在明显，司橙没来由地红了脸颊。
只得连忙扯开话题转移注意力，“这样的交换显得你非常没有诚意。”
顾沉礼散漫的姿态稍微收了收，“待会儿带你看一个人。”
“谁？”
“司雅黎。”
……
自那天司雅黎坠楼被救起后，司橙就没再见过她。
只听说外伤是治好了，但精神出了问题，现在转到了疗养院养身体。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成了这样，这辈子人生算是毁了。
突然提起她，司橙表情陡然凝重起来，“你怎么知道……”
顾沉礼没解释，起身，“走吧，下午可以有半小时的探视时间，现在过去正好合适。”
司橙浅浅叹了口气，起身跟上。
早上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她确实去找之前的主治医生问过司雅黎的情况，只是病人已经转院，她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想到顾沉礼连这个都知道了。
明明才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再次见到司雅黎，仿佛已经不在一个世界。
疗养院里很安静，只是偶尔会从不同楼层传出一声奇奇怪怪的尖叫，冷不丁能把人吓一跳。
司橙脚步顿了顿，手腕一热，被旁边的顾沉礼攥住。
他沉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这家疗养院是全龙城最好的，她住进来的这段时间，状态已经稳定了不少。”
说话间，正对面的病房门突然打开。
两个护士一左一右，中间被搀扶着的正是司雅黎。
她身上穿着病号服，头发乱七八糟，一个劲嘿嘿笑着，根本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稳，被两个护士哄着，才慢慢一步步往外走，在做复健。
看着这样的场景，司橙心里一沉，下意识想走过去，又被顾沉礼拉回来。
“远远看一眼就好，我们俩现在出现在她面前，万一又给她造成什么刺激，这段时间的治疗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司橙移开眼神，心里难受得紧，“她……还有康复的可能吗？”
顾沉礼揽过她的肩，“当然有可能，医生的医术很好，剩下的就是看她自己的意志力。”
司橙又朝病房那头看了一眼，司雅黎脸上一直带着傻傻的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只是这种笑意背后，透着无尽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