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锁链摩擦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异常明显。
素辉影靠坐在笼子里，无聊地玩着束缚着自己的铁链。
她总感觉这笼子里还待过不少已经消散了的鬼。
因为她在角落里抠到了残留的鬼魂碎片。
偷偷尝了尝，肯定是个比她强许多的鬼。
这里是那个道士的住处，倒是贴心，知道把窗帘全部拉上，没让阳光透进来。
“咔嚓”
察觉到李烟时回来，素辉影连忙换个了坐姿，双手抓着笼子，一脸可怜样，“道士姐姐，笼子里好冷啊......”
李烟时看都没看她一眼，将剑拍在桌上，利落地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拿起了桌上的一小壶酒。
“唉。”
素辉影无声地叹了口气，换回了原先的坐姿。
笼子里确实不舒服，先不说特别硬，地方还很小，连躺下都不行，只能坐着。坐久了，想要站起来，也不行，只能半蹲着。一站起来，笼子顶部的符纸就能烧焦自己的头发。
得想个办法让李烟时把自己放出去。
“道士姐姐，道士也能喝酒吗？”
看着她咕咚咕咚直往嘴里灌酒，素辉影有些好奇地问道。
“规矩是给爱守规矩的人守的。”
李烟时回答道。
声音沉沉的。
“能给我喝点吗？”
李烟时闻言，拿着酒壶缓慢地走了过来，双眼清明，步伐平稳，完全没有一丝醉意。
她将酒壶递到笼子边，贴近了素辉影的脸。
“狗能吃巧克力吗？”
极轻的话语。
“啊？不能......”
很快，素辉影就反应过来了，李烟时这是在拿狗举例呢，提醒她不能喝酒。
那么多例子可以举，偏偏挑狗......
她不禁做了个表达不满的表情。
李烟时似乎笑了，浅而轻的笑，一瞬即逝。
“尝尝？”
“不了......”
“偶尔用来杀鬼。”她仰起头，往嘴里又灌了口，慢悠悠地往回走，“很烈，一滴就能烧死你。”
“那好喝吗？”
“不好喝。”
“你放我出来呗，我给你压果汁，比酒好喝多了。”
“野狐狸不关起来，容易逃跑。”
“我很听话的......真的......”
素辉影苦苦哀求着，可李烟时却再也没有回应过她的话，直接往沙发上一倒，闭上了双眼。
看来只能靠时间慢慢磨掉这个道士的警惕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道士坐着。
这锁链上灌注了不少能量，就算道士不在，她也没法挣脱。
也不知道徒弟们怎么样了。
她有点担心。
毕竟培养了那么久，耗费了那么多精力。
重新培养新的徒弟又要花大量的时间。
而且像小形这种令她非常满意的鬼特别难找。
有领导能力，但是没有战斗能力。
可以在她不在的时候帮忙带其它鬼，又不能完全替代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烟时出去了，素辉影醒来一看，那道士便不见了踪影。
桌上的剑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壶不知道还剩多少的酒。
接连几天，李烟时都没有回来过。
素辉影只能呆呆地坐在笼子里。
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李烟时是不是把她遗忘了。
每天只是重复着睁眼，闭眼的动作。
偏偏自己是只鬼，感受不到饥饿。
屋子里也没有任何时钟之类的东西。
时间在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
她眨着眼睛，手忽然伸向了顶端的符纸。
如果努努力，把这道符纸撕掉......
刚一触碰到符纸，手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甚至一路传到了全身。
“呼——”
她只能无力地颤抖着瘫坐在笼子里，背压得极弯。
可是这痛苦哪怕震得她魂都不稳，她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只能挤着眉眼，扯着嘴。
人类好幸福，可以流眼泪。
上一个世界总觉得自己太苦了，总是流泪，可是现在发现，不能流泪才是更大的痛苦。
屋内安静得只剩锁链颤抖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素辉影激动地抬起头，她眼里的情绪已然不像一开始的复杂，只剩下纯净的期冀。
李烟时快步走了进来，剑都还未放在桌上，就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杂乱的呼吸声无不意味着她此刻心情的烦闷。
素辉影注意到了，所以不敢说话，生怕李烟时一个心情不爽，就一剑刺了过来。
她低垂着头，尽量缩着自己的身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脚步声响起了一阵，但又很快消失了。
又过了许久，脚步声再次响起，并且逐渐靠近。
素辉影有些害怕地抬起头，发现李烟时正毫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她连忙挤出了个笑容，
“道士姐姐，你回来啦，我一直很想念你呢。”
“想我？”
“是啊，我想天天看到你呢，一刻看不到你，我就心慌。”
“鬼也有心吗？”
素辉影伸出手，试探性地抓住了李烟时的手，见她没生气，便抓着那只手，往自己身上一贴，“只是它不会再跳动了而已。但道士姐姐这么厉害，肯定还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李烟时没有回应，默默地盯着她。
突然间，笼子门开了。
素辉影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了欣喜，她可能知道这道士喜欢什么了。
“哗啦啦——”
锁链飞速挪动的声音响起，素辉影一下子扑到了李烟时的身上，双手环抱着她。
“道士姐姐，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嘛~”
李烟时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托着她，将她抱到了阳台。
此时天色已黑，只有柔和的月光倾泻而下。
素辉影虽然背对着月亮，却也能感受到。
她不禁微微转过头，凝望着那轮皎月。
好久......没看到月亮了。
忽然间，她的背被抵在栏杆上，锁链一瞬敲击在栏杆上，哐当作响。
李烟时的呼吸落在她带着颈环的脖子旁，“你要是敢有逃跑的想法，我就杀了你，把你酿成酒，拿去杀你的那帮徒弟。”
“道士死了，不会变成鬼吗？”素辉影反倒问了李烟时一个问题。
“不会，道士死了，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