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车的动物，不发出任何的声响，也没有一丝的动静。
在笼中保持静默。
更可怕的——
这些动物，眼睛赤红，直勾勾地盯着楚鱼。
在看到楚鱼表现出来的怯意时，竟然咧嘴，似乎在笑。
黑夜，
妖异的动物，
这一切营造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
氛围妖异。
楚鱼眼中，他们不像是动物，而是——
发疯的人！
他们红着眼，举起刀，下一刻就要砍死你。
楚鱼被这些动物看得汗毛直立，竟然忍不住直冒冷汗。
咕咚！
楚鱼咽下一口口水。
他转过身去，不敢与这些笼中动物对视。
而是，对一旁收防雨帆布的光头，问道：“我们要搬下来数吗？”
“不用。我叫的人还有五分钟就过来，他们搬卸，你只需要在旁边核对每只小动物脖子上的铭牌号。”
楚鱼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光头与楚鱼说话间，收好防雨帆布。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着的纸，递给楚鱼，示意楚鱼打开。
展开纸张，楚鱼看到纸上一共64行编号。
每行编号，都对应一只动物的名字。
后面跟着一串以“hx”开头的编号，这应该就是光头说得铭牌号。
纸上编号内容，很是抓人眼球。
楚鱼还担心看不清晰上面的内容，要拿出手机要打开手电筒照着看，但是纸上的字，冒着莹莹红光，像是那种发光荧光粉印刷的。
在光线不足之处，显得颇为亮。
楚鱼好奇下，用手指捻了捻纸上的字，发现搓不掉。
正在他想进一步研究一下时，被光头给打断了。
“干等着，挺无聊的，吃一颗打发打发时间。”
光头见楚鱼没有点着烟抽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香糖，扔给楚鱼。
接过口香糖，看一眼，楚鱼发现是没见过的牌子。
他没敢吃，而是自然地装进口袋。
光头见楚鱼这么小心，忍不住轻笑一下，“兄弟怪小心的啊！别看我又是光头又是纹身的，我可不是什么坏人！人不可貌相啊！”
楚鱼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讪笑。
“我...我没那个意思。平常基本不好这一口，不太习惯。”
楚鱼这借口很蹩脚，光头倒也没揭穿他。
“逗你呢！”光头哈哈笑道。
“兄弟，你是不是好奇我这又光头又纹身的？你过来看看我的头，想必就能打消对我的观感。”
光头说着蹲下，热情地挥着手让楚鱼过去看。
楚鱼心里吐槽，我并不想看啊！
光头说话的语气与举止，要是换个人可能觉得平易近人，但是楚鱼总觉得这光头，像是披着羊皮的狼。
无论装的多么的温柔，但是那骨子里渗出来的阴狠，让人忍不住要与他拉开距离。
光头话说到如此份上，已经把楚鱼给架了起来。
要是再拒绝的话，楚鱼觉得眼前这人会暴起，化身锤王给自己一锤头。
想到光头单手扯防雨帆布的实力，楚鱼也没再磨蹭。
他走到光头身边，借着灯光，看到光头的头顶上，有一条很深的疤痕，看着触目惊心。
疤痕从前到后，把头皮分成左右两半。
光头的纹身，以这条疤痕为分界。
左边做阳文，纹着类似符咒的图案；
右边是阴文，也是类似符咒的图案。
一阴一阳，像是不怎么规则的太极。
“怎么样？不赖吧。”
光头起身后，问楚鱼。
“怪有个性嘞！”
楚鱼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干巴巴地应付一句。
“实在人。”
光头拿出根烟，扔进嘴里，点着后，深吸一口，缓缓吐着烟雾，迷离着眼，看着怪忧郁的。
他又猛吸一口，然后猛地吐出。
烟雾，在他头顶弥散。
光头见楚鱼看着自己，接着说道：
“当年我公司破产，被一群人堵着门暴力催债，走投无路之下，从十楼一跃而下。
浑身206块骨头，断了120块。
脑袋上的这块疤，是在掉落中被什么给划的，算起来是全身最轻的伤了。”
楚鱼听到他这毫无波澜的讲述，感觉不可思议，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然后？”
光头吸完最后一口烟，弹飞了烟蒂。
吐口浓痰，清清嗓子，他又慢慢说道：“然后...就是大难不死啊！”
“卧槽！你这命这硬！”
楚鱼不禁感叹。
“兄弟，不是我命硬，是我幸运！”
光头说着，指了指头上。
“我跳楼前一天，去李仙观请了一道符。
当时想着，人都走背运到我这个地步了，请道符图个心里安慰。
没想到，是这道符救了我一命。”
楚鱼被他这话，给吸引住了。
不由地想到自己的遭遇——我这不也是在走背运吗？
心中不禁生出些好奇。
与此同时，他对光头的那种本能的警惕，也在光头的讲述中消解与忘记。
“怎么说？”楚鱼追问道。
光头抬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接着讲述自己的经历。
“当时，落地那一瞬间，我清醒地记得戴在胸口的那道符，兀地就自己烧着了。
一道红光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出院后，我想都没想，第一件事就是去李仙观，当时想要皈依，但是道长说我没有法缘，出不了家。
后来，在我请求下，让道长给我在脑袋上刺了那道符，一是遮疤，二是保佑。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做什么事情都是顺顺利利。
现在，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有钱，但是每年有百十万的进账，够我喝小酒洗脚的。”
楚鱼听到光头这番话，心动了。
他忍不住说道：“没听说哪个地方，有这么灵的道观啊？”
“这是我前面说得我幸运啊！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当年参加夜间越野跑，中途迷了路，稀里糊涂撞见的。
在里面住了一晚，觉得非常舒服，后来只要是得闲我就去，一来二去，就这么结了善缘。
你要是心诚，想去拜拜，我倒可以把地址给你。
不过进山的路挺难走的。
现在想想也是，这么灵的地方，也就得在那种隐蔽之处，要是身在当今的闹市，估计早就被熏染的没有灵气了。”
光头说完，忽地向南边看一眼，便起身朝那边挥挥手，喊道：“你够磨叽的！”
楚鱼也向南边望去，发现有八个人，朝他两人这边走来。
这八人身穿统一的黑色服装，板板正正，走起路来也步伐一致，看着怪拉风的。
楚鱼下意识间，觉得这些人出现的有些突然，没听到什么动静，就见他们来了。
不过转念想想，或许是听光头讲述他奇异的经历，入了迷，而没有注意到人过来。
那八人走过来，其中一个个子最矮的，瞄一眼楚鱼后，向光头抱怨道：“也是够倒霉的，车开出来走半道，他大爷的，才发现今天仙源市的限号。”
“不限啊！”
楚鱼兀自开口。
但是，他说完有些后悔了，赶忙又圆了一句，“我骑的摩托车，估计与汽车不一样。”
“晚就晚了，哪有那么多借口。”
楚鱼见光头似是不悦。后者眉头微微皱起，眼中的凶狠一闪而逝，就那么瞪了矮个子男人一眼。
矮个子男人，先是朝楚鱼露出一个抱歉的笑，似乎根本不在意楚鱼拆台。
“付哥，别生气哈！”
之后，矮个子男人对光头，点头哈腰赔礼道歉，朝身后的七人挥手说道：“兄弟们，开工！”
在矮个子男人一声招呼下，那穿黑衣的七人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挺安静的，只埋头专注干活。
车厢里这么扎眼的动物们，他们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好奇。
楚鱼看着他们在忙活，觉得这些人像是机器人似的，动作一板一眼，看着有些僵硬。
矮个子男人似乎看透了楚鱼的心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他们这里有些问题。苦命人呢！我带着他们出来干些出力的活，也能让他们有些收入，能活下去。”
楚鱼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恍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觉得矮子人怪好的。
可，他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解，这七人为何这么安静，没有人气儿。
“兄弟，对对号！”
光头这提醒一下，楚鱼回神，发现已经有一个笼子，被抬到了他们三人面前。
楚鱼看到笼子装着的，是一只黑色的小猫。
小猫的眉心，也有一撮红毛，像天眼似的。
因为夜间灯光昏暗，楚鱼倒也没有注意到。
一根子黑色带子，一头拴着小黑猫，另一头拴在笼子上，上面还系一块铜牌。
楚鱼拿起铜牌，发现上的编号，竟然是也是夜光的，莹莹红光，看着颇为清晰。
卸下来的动物越来越多。
楚鱼忍不住问道：“这些动物就这么放在门口？”
“动物？”
光头被楚鱼这么突然一问，像是脑子卡壳了。
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说道：“付场长的安排，是你这边对上号，要是没有缺少，我们就把这小动物，搬进你们农场那个什么90号养殖专区。”
楚鱼听到光头在说到“动物”这俩字时，腔调与语气透露出一种玩味与好笑。
90号养殖专区啊！
楚鱼下意识，朝向隐阳山那边看去。
这个90号养殖专区，就是养殖单元靠近隐阳山边一个密闭的养殖区。
付光火上任仙源农场后，就一直在捯饬这个地方，也不许其他人员靠近。
没想到今天被启用了。
“嘶！兄弟，农场里有厕所没？屎尿劲儿上来，憋得难受。”
光头捂着肚子，夹着腿。
“有！办公楼一楼就有！”
楚鱼伸手指着距离正大门有一段距离的，养殖单元的那栋办公楼。
楚鱼的话，这边刚说完，光头拔腿就朝仙源农场内跑去。
那样子好像，慢一步，就要拉裤子里。
望着光头离开，楚鱼真担心他还没到办公楼就拉了，朝他喊道：“实在忍不住，随便找个绿化带钻进啊！”
光头这一去，时间有点长。
这边车上的小动物都卸完了，也没见光头农场里面出来。
六十四个装着动物的笼子，满满当当，把整个仙源农场的大门给堵得严实。
起初，楚鱼还觉得这对铭牌上的编号，应该轻轻松松。
随着一个又一个铭牌编号对下去，他感觉不太对劲。
这每摸一下牌子，就感觉被抽走一口气似的，到最后虚地快站不住了。
矮个子男人，这时候上前扶着楚鱼，问道：“哥们，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先扶你着到一边坐着，等付哥出来，你们交接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他这边话刚说完，手机就想响了。
矮个子男人接听着电话，然后嗯呀嗯呀的应答几声，便挂了电话，接着对楚鱼说道：“兄弟，付哥说这边要是卸完了，你就会去休息。我还想着送你，但是也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间，估计也没法送你了，你要是撑不住，我帮你叫辆车，咱先去医院。”
“不用不用。”
楚鱼慌忙摆手，坐下休息这会儿，那种虚弱感，倒也消失不少。
楚鱼接着对矮子说道：“我应该是低血糖了。”
“啊！”
矮个子男人抓耳挠腮，对楚鱼说道：“我这没有吃的，不过倒是有一块口香糖，也是甜味的，要不你先吃一下试试。”
说话间，矮个子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口香糖递给楚鱼。
楚鱼接过来后，正要打开，凑近一看，吃惊中，停了手里的动作。
嗯？
这口香糖，与前面光头给他的那块，竟然一模一样。
见楚鱼停下不动，矮个子男人一脸关怀，催促着楚鱼。
“别愣着，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