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白了陈癞子一眼，压根不想搭理他。
“这些米哪来的？”陈癞子指着厨房里堆着的麻袋问。
“还能是哪来的？咱闺女买的！指望你？切！”陈母语气里满是不屑。
陈癞子被陈母这态度给噎了一下，气哼哼地走出厨房。
陈小茹正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歇着，见陈癞子出来，便开口道：“爹，你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帮娘烧火呢！”
她还以为陈癞子会在厨房给她娘道歉呢！看来是我高估了陈癞子呀！
陈癞子走到陈小茹身边，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盯着她，语气里带着疑惑：“你娘说，厨房的米是你买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陈小茹轻轻摇着扇子，看着陈癞子脸上混合着惊讶与探究的神情，心里暗自好笑：这爹娘俩，还真是冤家。不过，这事儿还真不能告诉他实情。
“是呀！我买的。”陈小茹停下扇子，语气肯定地回答，眼神清澈坦然。
陈癞子上下打量着陈小茹，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什么破绽，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闺女，你……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米？”他生怕语气重了，惹得女儿不开心。
陈小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微微一笑：“哦，也没啥！昨天做了点好事，别人给的。”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不打算把实情告诉他。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陈癞子放下心来，转而又八卦起来，“不过闺女，你做了啥好事，人家给你这么多钱？”
陈小茹有些不耐烦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啰嗦！她直接喊道：“娘，周肆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还能去哪里？到山上摘野菜去了呗。”陈母的声音带着锅碗瓢盆碰撞的背景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周肆就提着个篮子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篮子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野菜。
“爹，小茹，我回来了。”周肆的声音细若蚊蝇，要不是周围安静，恐怕都听不见。
陈癞子见周肆回来，连忙招呼道：“小肆，你回来了，累不累？快歇会儿。”
他对周肆虽然不像对陈小茹那么亲近，但也算不错，赢了钱还会给周肆买些小玩意。
陈小茹看着周肆，心想：这周肆，明明在陈家过得并不好，娘和我都对他不怎么样，他却还死心塌地地留在这里。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当初陈癞子救过他一命，更是因为他害怕，害怕被卖到那种地方……那种男人的“天堂”。
“爹，我不累。”周肆的声音依旧很轻，他拎着篮子，低着头往厨房走去，“我把野菜拿到厨房。”
陈癞子看着周肆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少年，当初是他无意间救回来的。他不得不感慨，自己这辈子，救了两次人，第一次救的人成了他媳妇，第二次救的人成了他女婿，每次想到这里，陈癞子心里就美滋滋的。
陈小茹可不管陈癞子在那儿美呢！她看着周肆进了厨房，心里盘算着别的事情。
饭菜的香气很快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勾得人馋虫直冒。
“准备吃饭了！”陈母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陈小茹一听，眼睛都亮了，蹭地一下站起来，积极地就要往厨房跑：“我来帮忙！”
昨天吃的那些东西，简直难以下咽，要不是饿得慌，她碰都不想碰！现在闻到这米饭的香味，她哪里还坐得住？
陈母从厨房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笑着说：“闺女，你去前厅等着，娘把饭菜端出去。”
“好嘞！娘，你快点啊！”陈小茹开心地应着，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心里美滋滋的，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
陈母和周肆把饭菜端上桌，陈小茹立刻埋头喝粥，她是真的饿坏了。
陈母见女儿这副模样，瞪了陈癞子一眼，仿佛在说：都怪你！看看把女儿饿成什么样了！
陈小茹狼吞虎咽地吃着，抬头一看，发现陈父陈母手里都拿着包子，只有周肆没拿。
“周肆，吃包子。”陈小茹开口道。
“我……我不喜欢吃，留着你吃吧！”周肆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声音依旧很轻。他心里想的却是：要是我吃了包子，等下你又变着法儿地折磨我，那我还是不吃了。
陈小茹见周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知道他又想岔了，没好气地把一个包子塞进他手里：“吃！每人都有，这是我买的，难不成你还看不上？”
她语气虽然冲，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无奈。
阳光从外面洒进来，落在桌上的包子上，腾起一丝淡淡的热气。
周肆低着头，看着手里白白胖胖的包子，心里有些发懵：她……她没事吧！居然叫我吃包子，难道又想到什么新的方法想来折磨我？
陈小茹见周肆还是不动，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杏眼圆睁：“吃啊！愣着干嘛？包子还能咬你一口不成？等下凉了，就剩下喂猪的份了！”
她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属驴的啊？给个包子都这么费劲！难不成这包子里头，我还下了蒙汗药不成？真是的！
周肆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包子差点掉到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陈小茹，见她一脸不耐烦，却又不像要发作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低头看着手里白白胖胖的包子，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久远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记忆里，好像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一点点肉沫星子，那味道，早就模糊不清了。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暄软的面皮带着微微的甜味，里面是鲜美的肉馅，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这味道……周肆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多久了？自从被卖到陈家，他每天吃的都是残羹冷炙，有时候连剩饭都没有，只能饿着肚子干活。这包子的味道，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记忆的闸门，让他想起曾经在家时，虽然清贫，却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陈小茹余光瞥见周肆这副模样，心里轻叹一声。这小子，也真是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主以前对他那么坏，他现在这样也是活该！
“爹，你这段时间哪儿都别去，就在家待着。”陈小茹吸溜一口粥，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说，“咱家那房顶，得好好修修了，再不补，万一下场大雪，非塌了不可！”
陈癞子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包子，连连点头：“哎，闺女说得对！我这几天就找人来修，一定给它弄得结结实实的！”他心里还美滋滋地想着：闺女这是关心我呢！看来这银子没白花！
陈母也附和道：“是得修修了，不然冬天漏风，可有罪受的。”
周肆默默地吃着包子，心里却翻江倒海。陈小茹突然对他这么好，还让他吃包子，现在又关心起家里的房子……这，这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她又想出什么更可怕的法子来折磨自己？
他越想越害怕，手里的包子顿时就不香了。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想从陈小茹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却只看到她埋头苦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