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眼神复杂地看了岑晏清一眼，打开了某团App，在上面随便找了家开锁公司。
刚点下预定，对面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一接通，片刻间，沙沙的电流声过后，一道粗粝得像是砂纸般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喂？我看到你在平台上下单了开锁服务，请问您在什么位置，大概是什么样的锁型，我好挑选合适的工具。”
周翊侧过身，拿着手机说道：“华光路的SEtSEt酒吧。”
对面先是“咦”了一声，继而问道：“那不是金融街的店面吗？当时开发商统一配备的密码锁呀。”
周翊在心里嘀咕道这个开锁的师傅还挺懂行，连这片地方用的什么锁都门儿清。
但是实在不好意思了，师傅，压根不是密码锁的事儿。
周翊叹了一口气，向开锁师傅一五一十陈述：“不是密码锁，是那种加粗加长的链条锁，你能解吗？”
“？”
周翊说完，对面就噤了声，更懵了。
“是这样，店里新来的小孩不懂事，不太会用密码锁，所以用链条锁锁了门，结果还把钥匙给弄丢了。”
“……我大概十五分钟到。”
“报价80能接受吗？”
“可以。”
挂断了电话，周翊隔着玻璃门跟岑晏清两两相望。望了一会，双方都觉得刚刚自己做出的动作莫名恶心，便双双别过头去。
周翊望着寂静清冷的街道，挫败地就着风又点燃了一支烟。
他刚刚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梁熹瑞给他打了不下十个电话，平日里商讨工作事务用的微信小群，消息也顶到了99＋。
几个公司骨干在微信群里聊的热火朝天，聊几句就要艾特他一下。
聊天的话题，也不过是围绕着他今天为什么迟到，还来不来，什么原因没来而讨论，里头属梁熹瑞话最多。
周翊盯着手机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这时，梁熹瑞的私聊小窗也不期而至。
“滴滴”。
老梁：「你小子，光天化日，公然翘班？」
ZY：「今天突发急事，可能要晚一点到公司，抱歉，没提前说。」
老梁：「不行！一句道歉就完了？你居然视公司的规章制度为儿戏，老板不请假无故旷工，照样也得扣工资！」
周翊：“……”
周翊无语，你迟到的还少了？怎么那时候也没听你提钱的事？
骂人的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梁熹瑞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
老梁：「除非，你告诉我在群里猜测的原因哪条中了？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梁熹瑞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周翊倒要看看这人又怎么编排他了。
点开小群右上角醒目的99＋，周翊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越看太阳穴突突地越厉害。
其中有一段聊天尤为醒目。
梁熹瑞：「看来我们周总好事将近啊。」
「从创业开始就化身拼命三郎，一天假没请过的人，近来却频频迟到早退。（眯眼JpG.）」
徐聪接了一个表情包：「懂的都懂（JpG.）」
余千山：「@ZY，你小子平安夜又背着我们偷偷幸福呢？到底是谁家的妹妹被你骗到手了，哪天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梁熹瑞：「等会来公司，看他是不是还穿昨天的衣服便可一目了然。」
周翊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大衣，爆了句粗口。
冷风习习，周翊站在门口鼻尖冻得有些发红，他眯着眼睛，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平时不常有的狡诈。
随即，他哒哒哒打了一行字，点了发送键。
一时间，群里炸开了锅。
只有几人的小群里，周翊回复了那条消息，语气非常趾高气扬，甚至带了些炫耀的成分。
ZY：「@余千山，没错，就是背着你们在偷偷幸福呢。（迷之微笑JpG.）」
ZY：「至于什么时候带出来嘛，不急。」
ZY：「她比较害羞，不过我会向她转达尔等小弟的诉求。」
“……”
静默几秒钟之后，大家的消息七嘴八舌涌进来。
梁熹瑞：“卧槽，你小子居然来真的？！”
徐聪：“卧槽，你小子居然来真的？！”
余千山：“卧槽，你小子居然来真的？！”
周翊盯着屏幕上整齐划一的队形，在冬日刺骨的寒风中得意地笑出声，勾起的唇角半天没压下去。
岑晏清在店内本来就无聊，手机还没电，只能搬张椅子坐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观察外面的动静。
看见自己兄弟独自一人在空旷的街道，嘴角勾成耐克嘴，岑晏清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心里暗暗懊悔，今天就不该让周翊过来。这孩子肯定是在半道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对着空气笑得如此渗人。
周翊此刻还停留在刚刚完美反击过后的巨大满足感里，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笑容，落在好兄弟的眼里竟变成中邪了。
果然如师傅所说，他不到十五分钟便赶了过来。
干巴巴的街道上，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骑着一辆后尾带后备箱的小电驴晃晃悠悠过来了。
“师傅，您可算来了。”周翊朝他摆摆手，示意是这家店铺。
师傅戴着口罩，现实中的声音比电话中的颗粒感还要多一些，“知道知道，我开导航来的，错不了。”
说完，他便从自己不大的后备箱里翻找出几件工具，走到门前。待他摘下口罩，周翊看到的是一张比他声音更显得皱巴巴的脸。
他心想，这老师傅一看就是行家，肯定有经验。
不成想，周翊眼看他蹲在寒风中捯饬了半天，也不见锁打开。他转过身，皱着眉头对周翊吐露了俩字，“不行。”
“……”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半小时间，大爷陆陆续续拿出一系列的铁质工具对着门锁一顿暴力捣鼓，还是不成。最终，还是用上了小型切割机。
刀面切割金属磨起的火花熏黑了门店玻璃，并留下了不小的划痕，终于“磕巴”一声，链条锁切割断了。
岑晏清从店里出来的时候，看样子已是身心俱疲，他已经懒得再计较玻璃到底怎么样了。
那大爷自顾自装好工具，慢悠悠走到周翊面前，用袖口擦了一下通红的鼻子，说道：
“小伙子，咱们说好的，80。”
“微信还是支付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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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SEt店门打开的同时，因为要回公司，周翊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跟岑晏清交代几句，周翊便又重新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辆车。
此时，岑晏清忽然抬起头：“你昨天不是开车来的？我都看见你车钥匙了。”
周翊的手一顿，含含糊糊回答：“嗯啊。”
“那什么，借给朋友开几天。”
岑晏清上下打量着周翊，停顿了一下后，贼兮兮问道：“你昨晚没回家？去哪里过夜了，连衣服都没换？”
“晓光那个不靠谱的，连我都不管。”
“想必不是他送你回去的吧？”
“还有，你刚刚在门口的笑容，非常之放荡。”
“对了，你不说也没事，我可以查监控。”
周翊：“……”
妈的，一夜之间，怎么个个都成侦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