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某个瞬间，方回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片刻后回过味来，没忍住嗤笑了声。
“很可笑吗？”中年男人半倚在椅子靠背上，模样极其嚣张，讥讽道，“相比之下，嗯……我觉得你更可笑一点。”
“给钱就能过？”方回说着，又扫了眼监控。
钱。
他有。
只要通过这场考试，差不多就能拿到那台计算机的使用权了。
2万块，倒是很值……
男人讥笑着点了点头：“没错，给钱就能过，不过你个穷学生，有2万块吗？”
“没有赶紧走，别耽误其他人的时间。”穿oL装的女人附和道。
“你们收多少了？”方回是真好奇，“不怕有人来查？”
“查？哈哈......”女人笑了好一阵，肩膀止不住的轻轻颤抖，扭头对中年男人说，“李总，我上大学的时候和他一样天真，现在嘛……”
她没说完，又笑了起来。
李总跟着笑了会儿，片刻，对方回说：“你以为我们凭什么能来这儿？这一份大肥差，要不是给你们学校领导送了礼，你以为我们能来？”
“收钱办事，是这个社会上约定成俗的规则，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痛快点给句话，有没有钱？”
“......”
方回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什么。
叫做李总的中年男人见状，终于坐直身体，带着蛊惑的音调说：
“给钱，你就可以通过这场考试。”
“不过仅限这场考试。”
“你能不能在‘医学之光’中拿到名次，得到你们校领导的奖励，还要看你另外两场考试的分数。”
“但是。”
“你不给钱，这场考试零分。”
“不论你有多大的能耐，只要我们卡着你，你就别想拿到名次和奖励，懂吗？”
李总说完，又倚回去，朝方回挑了挑下巴。
另外两人，也戏谑的看着方回，像是在看一条路边摇尾乞怜的流浪狗。
片刻，方回点了点头。
“你们去死吧。”
“......”
“你，你再说一遍？”李总拍桌，愤而起身，“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李总，你去死吧。听清了？”方回尾音一扬，连带着眉尖都挑了下，之后捏捏僵硬的脖子，转身向教室外走去。
钱，他有。
奖励，他想要。
但是，他暂时还不想，把自己仅有的这一丝节操丢掉。
更不想往后几十年的时间里，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觉得自己是个被欺辱了都不敢回击的懦夫。
反正计算机就在学校里，又不会长腿跑掉。
再想其他办法就好。
走出教室门的瞬间，方回脑海中已经有了思路。
既然校领导和这些校外人员早有勾结，又这么肆无忌惮的收礼，便可以此为由，逼迫校领导同意，让他使用一次那台计算机。
只是用一次电脑而已，校领导大概率不会和他死磕的。
唯独有些可惜，自己为这场考试准备了这么久、付出那么多努力，最后却遇到三个自诩为社会精英的超级傻逼，让这些努力全部白费了。
“嗑瓜子嗑出个臭虫……”
方回抿抿嘴，到角落里抱起自己的被子，向学校监控室走去。
要逼校领导，得先有证据。
考场里一前一后两个监控，李总三人的一言一行全部都有记录，用手机录下来，回宿舍洗个澡，就直接去干那医学院院长。
嗯，最好再换身衣服，盛装出席一下……
-
中午11点多，快到放学的点，方回换了身衣服向办公楼赶去。
4楼是医学院的楼层，这他知道。
但四处找人打听了几分钟，才让他找到医学院院长的办公室。
松垮的站在门前，方回一手揣兜，另一只手轻轻敲了下门，模样闲适，表情也多是轻松。
相比起考试，他竟觉得还是逼迫院长更轻松些……
“请进。”屋里传来苏连山中气十足的声音。
方回推开门，进屋环顾，发现四周装潢简单，一共两张办公桌，此时只有一个老头在屋里。
老头身形清瘦，穿着灰色短袖，鬓角微微斑白，但一双眼睛奕奕有神，给人的第一感觉十分和蔼。
“您是医学院院长苏连山？”方回嘴里说着‘您’，音调却平缓，没多少敬意，只是显得正式了些。
苏连山点点头，和蔼一笑：“是我。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学生。”
“......学生！？”
“嗯。”
“今年多大？”
“......”
不用每个人听到他是学生后都要问一下年龄吧？
这礼貌吗？
方回正想着回话，那边的苏连山突然一推老花镜，仔细眯紧了眼。
“我认得你，你是……方回？那个全国高考状元？”
“是。”方回点点头。
他这个状元的含金量有点……太高，分数断崖式第一、只备考一年、还曾昏迷过10年。
当时新闻满天飞，其他人可能不会关注这件事，但苏连山这样的教育工作者不可能不关注。
教育工作者......
方回嗤笑一声，挑起下巴：“有件事要找你聊一聊，有空？”
“......有。”
怎么感觉这孩子来者不善呢？苏连山又推了下老花镜，四处环顾，连忙起身去倒了杯水。
方回冷冷看着，冷冷一笑。
这会儿知道献殷勤了？收受贿赂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呢？做了贼，想不心虚可难呢。
通过苏连山的态度，方回判断，李总应该是把今天上午的考试结果全都告诉苏连山了。
当时方回骂了李总一句，或许李总还想让苏连山处罚方回，狠狠的给他出口气。
不过李总没想到，方回是高考断崖式第一，热度太高，哪怕是苏连山，也只能乖乖服软——
以上，全是方回的猜测，他感觉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
苏连山把水送到方回手里，笑问：“方同学啊，今天来找老师是有什么事？遇到任何困难尽管说出来，老师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方回放下一次性水杯，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挑起下巴。
“我今天是来干你的。”
苏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