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飘着龙涎香，卫柘的银甲还在往下滴血。
他的五指死死扣住剑柄，找出帕子，随意抹了一把。
帕子上的血早已干涸，再度被浸湿。
卫柘也不知道血是谁的。
“皇上当真要放虎归山？”
卫柘不由得有几分怀疑，到了这个节骨眼，成王私兵已成溃势，就该一鼓作气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只要禁军和城外的援军合围……”
卫柘跪地，不甘心地道，“胜算至少九成。”
多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昨夜恶战后，锦麟卫的兄弟死伤过半。
作为他们的头目，卫柘恨不得亲自捉拿成王，砍下成王的头颅，祭奠兄弟。
萧麒面上带了几分无奈之色，推给卫柘一杯茶盏：“你以为，朕心软想要放成王一马？”
“皇上仁慈。”
卫柘耷拉着脑袋，并未否认。
萧麒与卫柘，是君臣也是兄弟。
面对兄弟，他只想说几句心里话。
萧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成王在一日，朕的位置就不稳固，之前没有除掉，是这朕的翅膀还不够硬。”
作为帝王，不可能容忍觊觎自己位置的人。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成王又是设计杀害安王和云家的罪魁祸首，不可能放过。
“那为何……”
卫柘没想通。
天明时分战局已经明朗，绝对不是穷寇莫追几个字可以打发的。
“所以朕说，这是谢昀的计策。”
萧麒摇摇头，问道，“昨夜城外援军，你没看出什么端倪？”
“上万人的队伍，举着火把，气势震天。”
当时，卫柘已经撑不住了。
那些人到来，犹如天降奇兵。
成王手下的人军心不稳，被打得落花流水。
想到那个场景，卫柘心中痛快！
萧麒揉了揉额角：“所以啊，朕与你和叙白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你没有一次赢过他。”
谢昀满肚子黑水，坑了成王。
卫柘抿唇：“皇上这是何意，臣听不懂，难道援军被叙白做了手脚？”
“姜家大火后，成王突然杀朕一个措手不及，援军是来了，但还在路上。”
天明时分召集的援军，不过是百姓的队伍。
在周边城池找到的壮汉，刚训练不到十日。
若与成王骁勇善战的私兵一较高下，抵挡不过一个时辰。
只有在破晓时分，这些人杀出来，趁着私兵疲惫之时，玩了一个障眼法。
成王那边，即刻溃不成军。
若真是乘胜追击，很快就会被成王看出端倪。
到时候私兵反攻，京城都保不住了。
可以说，此番是兵行险招。
“什么？”
卫柘无语极了。
谢昀连成王都耍了！
“朕的援军还有三日到达，所以三日里最好不要露馅。”
萧麒有后手不假，成王也有。
在城外，还有一场恶战。
现在能做的无非是守城，不让京城百姓遭受波及。
卫柘听了，久久无语。
半晌后，卫柘突然抬起头：“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
萧麒漫不经心地把玩杯盖，推测谢昀回京的日子。
“臣想成亲了。”
被手下调侃后，卫柘莫名地激起了胜负欲。
他现在成亲，凭借他的本事，三年抱俩，说不定领先谢昀。
“什么？”
萧麒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不喜欢女子吗？”
“皇上，您可不要这么说。万一让人误以为臣断袖，影响不好。”
卫柘义正言辞地纠正。
他现在改了想法。
女子虽然麻烦些，哭哭啼啼的，也比黑心算计的人强。
兄弟答应陪他一辈子，默默结婚生子。
这是背叛！
卫柘要紧跟谢昀的步伐，超越他！
“也罢。”
萧麒睨了卫柘一眼，毒舌道，“你现在有了儿子，也算是老来得子。”
卫柘：“……”
他还不到而立之年！
至少，不用喝任何补药，身强体壮。
“臣一定要赶在叙白之前，而后去嘲讽他。”
卫柘憋了一股气，在经脉乱窜。
“怕是不能了，听说姜五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萧麒乐得看热闹，调侃道，“若你要超越叙白，只能娶怀着身子的女子，喜当爹。”
见卫柘面色怪异，萧麒突然不忍心打击他了，从龙椅上走下来：“你说，看上谁家千金了？朕给你赐婚。”
赐婚圣旨一下，没人敢抗旨。
这门亲事，十拿九稳。
不然的话，萧麒也没把握。
锦麟卫恶名在外，高门千金听到都瑟瑟发抖。
前些年传出卫柘要娶亲的风声，被看中的小姐们，恨不得绞了头发当姑子。
“是要皇上给臣做主。”
庸脂俗粉，卫柘自然看不上。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臣看上了谢大小姐，等把她娶进门，叙白就要喊臣一声姐夫，算是长辈。”
谢昀算计又如何？
他卫柘早已想好，一招制敌。
“谁？”
萧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卫柘沾沾自喜：“皇上，您也没想到吧？”
这一招，谢昀都想不到法子。
毕竟，卫柘没有亲姐。
“臣要求娶谢家大小姐谢汀兰，求皇上成全。”
卫柘跪地，正要再说话。
只见萧麒面色一变，对准卫柘的屁股飞起一脚：“朕成全你妹啊！”
想到睡了他就跑的女子，萧麒莫名地上火。
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如此不负责任的。
偏生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萧麒又不好追，只得派人暗中保护。
听到卫柘要求娶谢汀兰，萧麒怒火中烧，只想捶爆卫柘的狗头。
被踹了个踉跄，卫柘不明所以。
“啥？皇上您是不是听错了？臣不娶表妹。”
卫柘懵懂的抬头，看到萧麒面色冰冷，吓了一跳。
难道，皇上怕他和谢昀搞小团体，不同意他给谢昀当姐夫？
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浑浑噩噩出了御书房，卫柘对身边的小厮道：“你家主子又输了。”
小厮一点都不意外，劝说道：“您每次为何非要同小谢大人较劲？换个人比，就不会有挫败感。”
谢昀为人中龙凤，整个大齐都找不到第二人。
他家主子就是太想不开了。
挫败感上来了，卫柘不依不饶：“那你说我同谁比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