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话说得漂亮,姜老太太颔首表示认同。
她观察过儿媳李氏,见她真情实感不似作伪,心中稍安。
这个隐秘,李氏不知情也好。
玉蓉再贴心,已经入土了。
他们必须抓住让姜家得利之人。
思及此,姜老太太对碧衣招了招手:“好孩子,来祖母这边坐。”
碧衣站起身,没有立刻行动。
得到爹姜兴怀和李氏的许可后,这才换了座位。
这个细节,姜老太太非常满意,面色更慈爱了些。
她拍着碧衣的手臂道:“最近天热,我听你的丫鬟说,你晚上都不曾用冰盆?咱们府上有底子,用不着你节约,若是缺了什么,尽管跟祖母说。”
碧衣站起身微微屈膝,笑着回道:“多谢祖母关心,孙女一切都好。”
说起冰盆,碧衣心里不舒爽。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总共做了二三十年的下人。
碧衣学会了察言观色,谨小慎微,看人脸色行事。
即便是现在取代了姜玉蓉,依旧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她,从未想过要用冰盆降温。
因而身边的下人以为她受不得寒气,就真的不曾准备。
昨夜,碧衣被热醒,衣衫被汗水浸透了。
偏生为了脸面,不好对下人明说。
如果是姜玉蓉,必定早就对下人开口了。
暗自对比后,碧衣感觉很憋屈。
姜老太太没有察觉,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檀木匣子。
“这是祖母前些日子特意为你挑的翡翠镯子,你瞧瞧可喜欢?”
姜玉蓉的陪嫁,再给碧衣就有些晦气了。
成王那边,说不过去。
姜老太太做主,更换了一大批,又道:“若是不合心意,明日祖母再带你去铺子里挑些别的,喜欢什么尽管买,不必替祖母省着。”
碧衣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只见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静静躺在绒布上。
色泽温润,宛如一汪碧水。
哪怕两辈子积攒了眼界,她也知道是好东西。
碧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轻声道:“祖母,这镯子太贵重了,孙女怎好意思……”
姜老太太摆摆手:“傻孩子,你是祖母的心头肉,再贵重的东西也配得上你。只要你喜欢,祖母就高兴。”
姜兴怀见碧衣迟疑,心底有一抹心疼。
他终究亏欠了女儿十几年。
想再娇养碧衣几年,成王那边却是等不得了。
“长者赐,不敢辞,收下吧。”
姜兴怀语气温和,眼中满是关切,抬手为碧衣夹了一筷子她最爱吃的清蒸鲈鱼。
碧衣掩去眸底的复杂之色,乖巧道:“多谢祖母,多谢爹爹和娘亲。”
“老夫人和老爷对玉碧真是疼爱有加,连我这个做娘的都有些嫉妒了呢。”
李氏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玩笑。
姜兴怀闻言,哈哈一笑,道:“夫人说笑了,玉碧是我们的掌上明珠,自然要多加疼爱。”
他说着,又为碧衣添了一碗热汤。
席面过半,姜元洲这才匆忙回府。
对于这个寄予厚望的儿子,姜兴怀极为不满。
他怎么也没想到,姜元洲竟然是个断袖!
断袖也就罢了,姜兴怀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姜家的香火。
趁着姜元洲没防备,姜兴怀在茶水中下药。
而后,又把事先准备好的好生养的女子送入姜元洲的床榻上。
只要能给姜府开枝散叶,姜兴怀不介意女子的身份。
“祖母,爹,娘,儿子来晚了。”
席面过半,姜元洲落座。
不等姜兴怀训斥,他抢先开口道:“听说珍宝斋的匠人新打造了一批首饰,儿子托人去购入几件,给小妹当成嫁妆。”
姜元洲说着,对碧衣点点头。
相对于没有真才实学,骄纵还没脑子的姜玉蓉,碧衣才像他的亲妹妹。
况且,碧衣很理解他,并不会如姜玉蓉一般站在范氏的立场指责。
兄妹二人时常在一处说话,日渐亲密。
“大哥,哪里用得着你破费?”
碧衣站起身,吩咐下人上碗筷,为姜元洲添汤。
席间,兄友妹恭。
无人提及姜玉蓉,仿佛姜玉蓉是个晦气的脏东西一般。
李氏笑意更深,眸中却冷如寒霜。
她轻轻抚了抚袖口,指尖触到袖中那包未用完的迷药,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再多的疼爱,过了今夜,也不过是一场空。
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姜玉蓉。
打发了下人,姜兴怀饮了酒,兴冲冲地道:“成王为玉碧在京郊建了一座别院,秋日后完工。王爷说了,以后玉碧出门不方便,爹爹带着你祖母和你娘,去别院小住。”
成王重视碧衣,姜兴怀乐见其成。
除了野心,他还想当个慈父。
把过去十几年对女儿的疏忽,全数弥补。
姜老太太欣慰地道:“王爷有心了。”
她已经找人算过了,碧衣是贵重的命格。
将来,必定会带领姜家飞黄腾达。
席间谈笑风生,席面撤下后,又换上了热茶和茶果。
“等几日……”
姜老太太正说着,揉了揉额角,“奇怪了,还没到时辰,今日怎的这般疲乏……”
话音未落,人已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碧衣见状,神色微变。
正欲起身,却觉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
眼看倒下一片,李氏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
院子内,静悄悄的。
墙根下,躺着被迷晕的丫鬟婆子。
为防这些人碍事,李氏先把人捆住。
随后,从内锁上了院门。
耽搁一刻钟后,她这才回到偏厅内。
“人渣!”
来到姜兴怀面前,李氏踹了他一脚。
眼看姜兴怀皱眉,李氏停下了动作,喃喃自语:“你既然对一个下贱丫鬟情深,却保不住人,丫鬟没了,你后半辈子活在思念里,又有什么意思,不如送你去团聚。”
姜兴怀把自己当情种,坑了她一辈子!
李氏心中恨意滔天。
除了姜兴怀,还有得知内情隐瞒的姜老太太!
从袖兜中掏出匕首,李氏神色冷淡,扎入姜老太太的心口。
睡梦中,姜老太太没有挣扎,一命归西。
接下来,就轮到姜兴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