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霜霜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床帐。
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沉水香,那是谢昀身上惯有的味道。
“大少夫人,您可算醒了。”
巧凝端着醒酒汤进来,见她睁眼,连忙放下托盘。
昨夜叫了几次水,惊动了大厨房。
姜霜霜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官服。
她心头一跳,问道:“我怎么不在喜院?”
不仅不在,她手中还抓着谢昀官服不放。
“昨夜......”
姜霜霜揉了揉太阳穴,记忆有些模糊。
她只记得逗弄谢昀,夫妻俩举杯共饮。
“您真的不记得了?”
巧凝将醒酒汤递到她手中,“您昨晚搂着大公子的腰不放,非说让他换上官服。”
谢昀无奈,只得哄着。
而后,把人带到谢府客院。
“什么?”
姜霜霜的手一抖,醒酒汤险些洒出来。
她隐约记得,昨夜月色极好,她似乎真的拉着谢昀说了许多话。
酒后失言,该不会吐露秘密了吧?
“大公子守了您半宿。”
巧凝一边替她整理床铺,一边絮絮叨叨,“您无理取闹,大公子也并未嫌弃。”
“我说什么了?”
姜霜霜努力回想,脑海里只有模糊的影子。
好像,她昨夜很豪放。
巧凝懵懂地摇摇头:“奴婢就听说您要求大公子换上官服,说什么诱惑,喜院不刺激,接下来……”
接下来,巧凝不在院中,也不晓得。
反正,这一夜厨房那边极为忙碌,反复送水。
“这……”
姜霜霜的脸腾地红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醒酒汤,汤面上倒映出她绯红的脸颊。
难怪今早醒来,她还抓着他官服。
这么一说,她好像想起来了。
她不准谢昀去早朝,扬言大战三百回合。
“您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巧凝收拾完床铺,转身看着她,“您酒量不好,偏生爱喝,这一夜把大公子折腾够呛。”
姜霜霜:“……”
被丫鬟暗示,姜霜霜深吸一口气,用手捂着脸。
完了,颜面扫地。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府中下人。
巧凝以为自己说错话,解释道:“倒不是奴婢管的宽,您喝那么多,前后吐了好几次,厨房那边差点请郎中进府。”
“我知道了。”
原来,叫水是这个意思。
但是姜霜霜心里清楚,她没吐。
谢昀这么说,是为她找补。
抿了一口醒酒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恍惚中,姜霜霜记得昨夜谢昀的手很凉。
替她擦拭嘴角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脸颊,激起一阵战栗。
为报复,她在他脖颈,印下一排牙印。
“夫君什么时候走的?”
她轻声问。
“天快亮时才走,差点耽搁了早朝。”
巧凝答道,”好在来福准备了官服替换,大公子走时还嘱咐奴婢,等您醒了,一定要看着您把醒酒汤喝完。”
姜霜霜握着汤碗的手紧了紧。
状似不在意的用了早膳,姜霜霜在花园散步。
遇见的下人目光闪躲,好像得知些什么。
姜霜霜不好直言,决定去谢汀兰那一探虚实。
日头升的老高,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洒扫的丫鬟都不见。
姜霜霜提着裙摆踏上台阶,正要叩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
“大姐?”
她轻轻唤了一声。
门内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谢汀兰才来开门。
她只开了一条缝,探出半个身子,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霜霜怎么来了?”
谢汀兰的声音有些哑,眼神飘忽不定。
姜霜霜狐疑地打量着她。
天气炎热,谢汀兰却穿了一件高领的褙子。
可即便如此,也遮不住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
她的发髻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耳畔,衬得她愈发娇艳。
“大姐,我来找你说话。”
姜霜霜说着就要往里走。
谢汀兰却挡在门口:“我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
“大姐身子不适?”
姜霜霜挑眉,“那我得去和管事说一声,请个郎中进府。”
“不必!”
谢汀兰眨眨眼,昨夜她和萧麒……
此事,不能吐露一个字,必须烂到肚子里。
愣神中,姜霜霜已经进入房内。
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锦被胡乱堆在床角,枕头上还压着一枚玉佩。
谢汀兰慌忙上前,一把将玉佩塞进袖中。
姜霜霜装作没看见,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昨夜我喝多了酒,是不是失态了?”
谢汀兰闭眼,失态的明明的她才对。
但是,她不能说。
过了昨夜,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而她,还是和离过的妇人。
二人无论是身份地位,都不对等。
只当是宿醉后的一夜荒唐罢了。
谢汀兰不语,姜霜霜端起茶盏:“我好像记得,大姐中途就离席了。”
谢汀兰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她转过身来,脸上强装镇定:“我头疼,就先回来了。”
姜霜霜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谢汀兰微微发抖的手上。
谢汀兰今日格外反常。
往日里最是爽利的人,此刻却支支吾吾,连正眼都不敢看她。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
谢汀兰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得她颈间的红痕愈发明显。
昨日府上的外男,只有皇上了。
难道,谢汀兰会进宫,成为皇上后宫的一员?
姜霜霜心中一沉。
等姜霜霜一走,谢汀兰立刻用冷水洗漱。
她对镜自揽,粉面含春,眼里还有隐约的水光。
与方进淮成亲多年,她竟不知道男女之间竟这般愉悦。
只是这个人,不是她得罪的起的人物。
用了一个时辰调整好情绪,谢汀兰直奔秦氏的院子。
“娘,霜霜提议去江南,咱们何时启程?”
吃干抹净,谢汀兰只想溜之大吉。
只要离开京城,她就不会多想。
秦氏诧异地挑眉:“昨日我问你,你不是还不着急吗?”
“娘,等到农历六月,马车里就跟火烤的一样,女儿是想尽快启程。”
昨天谢汀兰是不急,她又不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