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暴露身份,敌在暗,姜兴业只感觉被掐住喉咙,喘不过气来。
没了芸娘的消息,他眼睛通红,忧心不已。
姜老太太反复思量,试探道:“不如告知你大哥……”
姜兴怀的路子广,现下又投靠了成王,说不定能查出线索。
“娘亲,万万不可!”
提到姜兴怀,姜兴业更是出了一身冷汗,面色大变。
兄长野心大,一旦得知,哪怕查到线索,会第一时间解决了芸娘,绝不留软肋。
“您想想,大哥也只有元洲一子,我若无子,二房的产业谁来继承?”
到底是隔了房的,姜兴业指望不上侄子姜元洲。
姜兴业扑通一声跪地,神色痛苦:“娘,儿子知晓大哥学问好,官位比儿子高,更得您欢心,可此事非同小可。”
“陈氏尸骨未寒,儿子背负骂名迎娶小周氏,已经是让步了!”
以往姜老太太偏心,姜兴业都可以不计较。
他虽然不是最被疼宠那人,也比三弟姜兴和强。
自打三房被除族,姜兴业又有了新想法。
同样是嫡子,当初有陈氏在,二房付出更多。
凭什么他家破人亡,好处都被姜兴怀捞去?
姜老太太听后,叹道:“罢了,一切都是命。”
既然那人留书,看着不像有恶意。
先静下心来等一等,对方的狐狸尾巴便会露出。
到时候,要银子还是要别的好处,姜家也好与之周旋。
母子二人压低嗓音交谈,躲在房后的姜玉蓉听个真切。
原来,二叔养了外室,外室有了身孕!
等了一会儿,见房内的二人转移话题,姜玉蓉直奔花园。
今日,娘李氏找了借口,调走碧衣,给姜玉蓉喘息之机。
她来福寿堂,原是为了给姜老太太请安。
看到二叔神色凝重,姜玉蓉本能地躲起来。
果然不负所望,又听到了隐秘。
姜玉蓉正想着,远远便瞧见大嫂范氏正端庄地坐在亭中。
“大嫂!”
姜玉蓉快步迎上去,却看到范氏肩膀微微颤抖,眼眶通红,很明显哭过。
范氏深呼吸,勉强勾起一抹笑:“玉蓉来了。”
“大嫂,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如此伤心?”
姜玉蓉有心事,这会儿强打着精神,为范氏倒一盏茶。
在姜家,她与族中姐妹关系一般,倒是与大嫂谈得来。
范氏作为大家闺秀,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争不抢。
姜玉蓉喜欢她的性子,闲来无事,经常找范氏闲聊。
范氏听到声音,身形猛地一滞:“不过是想起些旧年往事,一时有感,让小妹见笑了。”
看得出来,范氏在强撑。
姜玉蓉挨着范氏坐下,握住她的手,诚恳又急切地说道:“大嫂,你我向来亲厚,不管出了何事,我必定站在你这边。你说出来,或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范氏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犹豫与挣扎。
朱唇微启,却又迅速闭上。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知她,不能说!
此事一旦泄露,自身名节都将毁于一旦。
她必须谨守秘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玉蓉摇摇头,开解道:“咱们女子在后宅,本就难熬,我虽是姜家人,却也知道家里的规矩严苛,祖母掌权,凡事都要过问。”
“大嫂,我这个人好强又掐尖儿,一直以来,只有你包容我。”
想到爹爹的所作所为以及姜家的下场,姜玉蓉真心为范氏考虑。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凡事隐藏在心里,时间长了,容易憋出毛病。
“玉蓉,我……”
范氏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这几日,她被痛苦折磨到几近崩溃,可她不敢说。
一旦说出口,势必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嫂,我与姜家所有人的立场都不一样。”
得知真相后,姜玉蓉的良心回来了。
范氏对她好,姜玉蓉自觉要维护,问道:“是不是我大哥欺负你了?”
沉默良久,范氏微微低下头,葱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半晌,才幽幽长叹一口气,范氏咬唇道:“玉蓉,你可要答应我,此事你听完,便烂在心底,万万不可说与旁人。”
姜玉蓉郑重地点点头,目光坚定:“大嫂放心,我定当守口如瓶。”
范氏嘴唇抖动,声音颤抖。
她撕扯着帕子,闭眼道:“这些日子,与我同榻而眠的,不是你大哥姜元洲,而是他的小厮平安!”
话一出口,范氏心中一紧。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眼神中满是惶恐,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
姜玉蓉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在大嫂床上的,怎么会是小厮?
此事,大哥也知晓?
平安在前院,若无姜元洲准许,根本进不了内宅。
“大嫂,当真?”
姜玉蓉手脚僵住,下意识地松开了握住范氏的手,双手捂住嘴巴,只感觉呼吸困难。
范氏苦笑:“我做梦都编不出这样的瞎话。”
“起初,每次行房,皆是灭了烛火,还用帕子蒙上我的双眼,他亦从不言语。”
“你大哥说是他的癖好,我便未曾怀疑。”
范氏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痛苦,“可前几日,那人不慎闷哼一声,那声音,与你大哥截然不同。”
回忆起那一幕,范氏的身子忍不住剧烈颤抖。
她紧紧握拳,指甲已经嵌入手心的软肉。
“我佯装昏睡,等他离去,偷偷跟了出去,竟发现是那个小厮!”
范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平日里的端庄此刻已全然不见,“如今,我已有身孕,可这孩子…… 很可能是那小厮的,我……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止一次,范氏证实了三次。
三次,皆为噩梦。
更绝望的是与姜元洲成亲几年,范氏根本不晓得被算计多久了。
若追溯,从洞房花烛,她就被蒙上双眼。
范氏想到未来,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她想不通,姜元洲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为何要这般对她?
一旦说出去,姜家会如何?
范氏不敢,也没有这个勇气。
等个月余,肚子一日大过一日,难道还要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