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的余晖渐渐退去,夜幕缓缓降临,营地周围的喧嚣声也逐渐平息。项羽牵着乌骓马返回项家的营帐,将它拴在营外。乌骓低头喘息,身上的毛发依旧闪着冷冽的光泽,鼻息间却带着一丝疲惫和安定。
项羽拍了拍乌骓的脖子,低声说道:“等着吧,吃完饭给你找点好草料。”乌骓似乎听懂了他的语气,轻轻打了个响鼻,安静地站在原地。
他转身走向营帐,耳边已能听到从帐中传来的阵阵说话声。项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偶尔夹杂着几声爽朗的笑。他推开帘子,帐内的烛光映得温暖而热闹,桌上的菜肴冒着热气,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回来了?”项梁抬眼扫了他一眼,语气中有些平淡,但眉宇间藏着难以掩饰的赞许。
项羽咧嘴一笑,扯过凳子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叔父,看到了吗?这马归我了。”
项梁没有接话,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坐下吃饭吧,小子。”
营帐内灯火摇曳,外头的乌骓马抬头望向星空,鼻息间喷出一股白雾,静静地聆听着人声与饭菜的香气融为一体的温暖夜色。
晚饭的气氛在项羽归来后稍显轻松,但项梁的目光始终不曾放松。他看着项羽吃得大快朵颐,手中的酒杯却迟迟没有抬起。
“羽儿,”项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隐隐的压迫,“你知道伯父最近的事吗?”
项羽抬起头,嘴里还嚼着一块肉,含糊不清地说道:“三伯?他怎么了?”
项梁沉默了片刻,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因杀人逃亡,现在生死未卜。”
项羽的动作顿住了,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他抬眼看向项梁,目光里透着些许错愕:“三伯杀人?他为何要逃?”
这就是项家老贵族的底气,杀了人不问为什么杀人,只是奇怪为什么还要逃。
项梁冷笑一声,眼神复杂:“你还不知道伯父的性子?他向来嫉恶如仇,偏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有人在乡间欺压百姓,他看不过去,拔刀相向,结果那人却是秦官的亲属。”
项羽闻言,眉头紧紧皱起。他放下筷子,低声问:“秦人查到他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伯父的行踪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他杀的是秦官的亲属,秦廷岂会轻易放过?”项梁说着,目光投向帐外,神色间多了一丝凝重,“若被抓住,他必死无疑。”
帐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项羽握紧了拳头,低声骂道:“秦廷真是欺人太甚!竟敢鱼肉我们的百姓!”
这个就叫,狗咬狗,两嘴毛。意思就是双方都是坏人,不好的人,互相争斗,两败俱伤。
秦朝的官和楚国的贵,都是来吸百姓的血的。
项梁冷冷扫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世道会讲理?秦律森严,我们项家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隐忍。伯父这次冒然出手,太鲁莽了。”
项羽不说话了,他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对秦廷的仇恨本就根深蒂固,此刻听到项伯的遭遇,更是让他的胸口燃起了一团怒火。
项梁看着项羽的神色,心中隐隐叹息。他明白项羽的怒火,但此刻却不能让这种情绪影响局势。他缓了缓语气,说道:“你大伯如今下落不明,但传回的消息说,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楚地边境。羽儿,若有机会,我会派人去找他。”
项羽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项梁:“叔父,大伯是项家的人,他绝不能死在外头。若需要,我去找。”
项梁摇了摇头,语气冷硬:“你现在不能走。项家靠的,不只是伯父的血气之勇,也要靠你的力量。这种事,我自有安排。”
项羽沉默片刻,最终没有再争辩。他低下头,缓缓拾起筷子,却觉得盘中的菜已没有了味道。
帐外,夜风轻拂,乌骓马扬起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它似乎也感受到,这一夜的月光之下,有一股无形的阴影正在笼罩着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