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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读书屋 >  暗夜星灯 >   第84章 手术

深夜,万籁俱寂,杨威望着陪床睡在椅子上的朱珍,眼眶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湿润,泪水顺着脸颊不争气地滑落。朱珍为了节省每天 50 元的床位费,在楼下的超市狠下心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把可以展开的椅子,那椅子也仅仅刚好能容纳她的身躯。外边马路边的路灯散发着明亮而清冷的光芒,医院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唯有隔壁几个床位的病人如雷的呼噜声,偶尔打破这夜的宁静。

杨威看着母亲艰难地翻身,她本就有些肥胖的身体,在这狭窄的椅子上显得更加局促,那模样显然睡得极不舒服。或许是侧身的动作让她醒了过来,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杨威赶忙闭上眼睛,佯装睡着。只感觉到朱珍用她那粗糙且带着温热的手轻轻摸了摸杨威的额头,反复摩挲着,想来是在拿自己的额头测温作对比。确认杨威没发烧后,朱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发出一点轻微的叹息声和椅子的挤压声。杨威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到朱珍已然躺回了椅子上

那一夜,杨威的心像一艘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终于寻到了宁静的港湾。他深知,这就是自己的母亲,这就是毫无保留、全然展现的母爱。病房外,夜的黑如墨般沉重,而母亲就像那穿透黑暗的曙光,带来温暖与希望。在这难熬的时刻,母亲好似寒夜中的篝火,用她并不强壮的身躯,为自己抵御着病魔的侵袭。

杨威在心底默默起誓,等自己病好,一定要成为母亲的暖阳,驱散她生活中的阴霾。此刻,母爱的光芒在他心中璀璨如钻,胜过世间所有的璀璨星辰,成为他战胜病魔的最坚定信念。

睡不着的杨威拿起手机回复起了信息,表示自己住院了,想必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113宿舍的果然是一群夜猫子,几乎都没睡。钟辉、何泽环还跟杨威讲起近来学校发生的事情,点点滴滴。杨威也是和他们聊得津津有味,在这衬托孤独的黑夜有了许久慰藉。

清晨,阳光刚刚透过窗户洒进病房,就有护士前来为杨威抽血和量体温,并告知需要继续验血。昨晚就被告知九点后不可进食,此刻的杨威早已饿得饥肠辘辘,难受不已。

护士抽完血,从杨威手中接过体温计,说道:“38 度,等下过来打针。”朱珍贴心地买来了肉丸汤,那是一碗小小的肉丸汤。其实杨威并非特别爱吃肉丸,而是钟情于这鲜美的汤,肉丸的香味混合着胡椒与葱花的独特香气,着实诱人。

杨威只吃了几个肉丸,就把剩下的夹给朱珍,朱珍连忙说道:“妈妈够,你吃,你多吃点,每天抽这么多血,得补回来。”杨威则表示汤更好喝,于是把汤喝了个精光。

打针时,杨威又昏昏欲睡。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杨威感觉毫无胃口,便对朱珍说还是想吃肉丸汤。朱珍点点头,随即下楼去买。

杨威躺在床上,这才有心思好好打量一下病房。这是一间宽敞的大病房,面积比两间教室还要大,整整摆放了 16 张床位。杨威的床位在进门右侧靠窗的位置,采光还算不错。

这时,李林树打来了电话,听声音旁边还有李文博。两人先是关切地问候了杨威,随后衷心祝福他早日康复返回学校。接着,许多同学纷纷打来电话,只因为杨威在 qq 上发了动态,表示自己在市医院。一方面他想着能有人关心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想“炫耀”一下,这便是杨威的小心思。

傍晚时分,王雅萱的电话打了过来。杨威接起电话,调侃道:“喂,怎么,想哥哥了?”王雅萱没好气地说:“去你的,你真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嘛?”杨威肯定地回答:“是的。”王雅萱说:“你骗我,我才不信。”她只是不愿意相信杨威生病严重到要去三甲医院。杨威直接转头对朱珍说:“阿妈,我们是在市人民医院吧?”朱珍觉得这没什么值得特意说的,略带嫌弃地回答:“是。”杨威一脸得意地对电话那头说:“听到了吧,没骗你。”王雅萱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注意身体,我周末去看你。”简单寒暄了几句,两人便挂了电话。

到了晚上,主治医生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病房。他表情严肃,目光在病历和杨威身上来回切换。稍作停顿后,他开口说道:“验血的结果出来了,但是没有查出确切的病因。经过我们的综合判断,可能是淋巴结的问题导致的。所以,建议做个手术,到时候对淋巴进行检验,以便更准确地确定病因。”

朱珍听到医生的话,神情紧张地点了点头。杨威坐在病床上,听到要做手术,内心五味杂陈。对于手术,他所有的想象都来源于电视里的画面,那些紧张的手术场景和患者术后的恢复过程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他既有一种莫名的期待,觉得通过手术或许就能让自己摆脱病痛,恢复健康;但同时,又抑制不住地感到害怕,害怕手术过程中的疼痛,害怕可能出现的意外。

后天早晨,阳光透过医院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走廊的地面上。护士轻柔但坚定地声音传来,叫着朱珍和杨威的名字,引导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

杨威踏入房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房间与他想象中电视剧里那种充满高科技手术设备、布满各种复杂机器的场景截然不同。房间显得十分普通,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椅子立在中央,周围摆放着一些常见的医用器械。

医生示意杨威坐到椅子上,目光严肃而专注,语气沉稳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杨威抿了抿嘴唇,郑重地点了点头。朱珍则在一旁,眼眶微红,声音带着颤抖轻声安慰说:“阿威没事的,就割点淋巴。”

医生动作熟练地拿起一块洁白的布,将杨威的整张脸遮住,只露出需要手术的下巴部位。随后,医生取出细长的针,朝着杨威的下巴缓缓靠近。当针尖触碰到下巴的瞬间,杨威的身体猛地一颤,心里不由地打了个寒碜,仿佛有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紧接着,他感觉到有锋利的东西划破了自己的皮肤,那一瞬间,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杨威双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句:“痛。好痛。”医生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那就再打一针麻药。”话音刚落,又有一阵刺痛传来,不过这一针相较第一针的痛感减轻了许多,但那钻心的疼痛依然让杨威咬紧了牙关。

被布遮住视线的杨威,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的感觉让他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置身于无尽的危险之中。此时,他只能凭借听觉去感知周围的一切。耳边传来医生操作器械的声音,接着感觉到医生在用力拉扯,似乎是在进行缝合。每一次针穿过皮肉的拉扯,都带来一阵一阵的刺痛,虽然疼痛没有最初那么剧烈,但这种持续的折磨让他备受煎熬。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在这难熬的十来分钟里,杨威感觉仿佛度过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医生轻轻拿下遮住的布,杨威重见光明的那一刻,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他的眼睛早已被疼痛和恐惧刺激得湿润,此刻看着旁边泣不成声的朱珍,心中五味杂陈。

当医生开始为杨威进行手术时,朱珍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儿子身上,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那细长的针一点点靠近杨威的下巴,儿子身体的颤抖让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当杨威喊出“痛。好痛。”的时候,朱珍的泪水瞬间在眼眶中聚集。她的手不自觉地捂住嘴巴,试图压制住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生怕影响到医生的操作。看着医生再次为杨威注射麻药,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心中满是对儿子的心疼和不忍。她多希望此刻躺在那里承受痛苦的是自己,而不是她还如此年轻的孩子。

随着手术的进行,朱珍能清晰地感觉到儿子所承受的每一分痛苦,尽管杨威被布遮住了脸,但她仿佛能看到儿子那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她的泪水肆意流淌,双肩不停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手术快点结束,儿子能少受一点罪。那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将她的心撕裂。朱珍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只能任由泪水不断地涌出,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杨威踉踉跄跄地试图往病房走去,他的脚步虚浮,身体摇晃不定,总感觉脚下的地面在晃动,怎么也走不稳。朱珍心疼地扶住他,她的手微微颤抖,内心犹如被无数把刀割着一般绞痛。她看着儿子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身体,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在朱珍的搀扶下,杨威艰难地回到了病房。他刚一躺到床上,疲惫和疼痛瞬间将他淹没,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眉头依然紧皱,仿佛在梦中仍在忍受着手术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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