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老胡就一样样的开始汇报。
从考核时候第一个考题,也就是段小香家的纠纷开始说起,一直到今天上午果断的送章泉去医院。
将郝厂长和何书记都听的有点呆滞。
这工作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做了这么多,而且还做的这么好。
不说胡主任要培养她,就郝厂长都想将她调来厂部了。
这小姑娘也太能干了。
而且行事作风太对他们的胃口了。
而此时的秦恒之和陆乔歌依然走在去往废料车间的马路上。
这边人就很少了,即便是看到了也是匆匆忙忙的,没人有时间去打招呼。
秦恒之看了一眼陆乔歌,声音清越,格外好听:“小陆同志,工作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陆乔歌眼眸转了转,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有些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秦恒之本能的觉得自己似乎开了一个很不美妙的话头。
不至于转移话题,他到是来了兴趣,且听听陆乔歌要说什么。
就听陆乔歌幽幽的说道:“你知道我是调解员,从我考核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虽然工作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可我似乎看尽了人间百态,不说男同志,我只说女同志,如果不结婚,可能人们背后说的就是她为什么不结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诸如此类的猜测,一般还不会问到本人头上。
可如果结婚了呢,她首先要承担生育风险,随后抚育教养孩子,孩子的吃喝拉撒甚至一家子的吃喝拉撒可能她一个人要承担九成九,做的好了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她的罪名就多了,比如做的菜咸了衣服洗的不干净说话没有水平做事没有章法,不孝顺公公婆婆,婆婆骂你你凭什么顶嘴,被丈夫殴打很多人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是双职工,一起下班回家进厨房收拾家务的大都是女同志……”
秦恒之神色如常,可一颗心却起起伏伏。
他不相信陆乔歌只是简单的感慨一下。
她的感慨实在是有些沉重和消极。
但是秦恒之没打断,耐心的听陆乔歌吐槽完,他顿住了脚步,声音温和:“调解员的工作就是这样,面对的都是鸡飞狗跳家长里短,因为幸福和睦的家庭没有什么矛盾需要你去调解处理,其实我查过资料,你是有史以来街道办最年轻的调解员。”
陆乔歌很是意外的看着秦恒之:“就像你,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军代表,嗯,暂代的!”
秦恒之眸光含笑:“你说的没错,小陆同志,不过,暂代两字可以去掉了。”
陆乔歌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秦恒之脊背挺直,声音不疾不徐:“因为我刚刚接到文件,从昨天开始,我正式担任516驻厂军代表一职。”
陆乔歌要说多意外,可也不至于。
但其实还是愣了一下。
这人留了下来,是正式的军代表而不是暂代的。
那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其他变故,秦恒之会在这里呆上五年。
陆乔歌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她微微抬眸,对上了秦恒之幽深莫测的黑眸。
秦恒之没有移开视线,淡定的和陆乔歌对视。
他发现陆乔歌抬眸望人时,睫毛如蝶翼轻颤,眸光从下至上盈盈挑起,那双清澈如水的桃花眼带着狡慧试探,可偏偏还透出几分不自知的惑人艳色。
将干练与妩媚融于潋滟眼波之间,这样的陆乔歌,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姑娘。
自然而然的,不能用寻常思路猜测她此时眼眸里所透露出的含义。
他最初的感觉没错的,这姑娘是复杂可却又是惑人的。
无论多慎重都不为过!
陆乔歌莞尔一笑:“恭喜恭喜。”
秦恒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顿住脚步,指了指前面:“那扇大门后面就是废料车间。”
陆乔歌也跟着停下脚步,她说道:“你刚才的话很有道理。”
她的感慨也是一种试探,但秦恒之说的对,幸福的家庭很少有这样的纠纷。
而幸福的家庭还是非常多的。
比如她的父亲母亲,比如她四叔和四婶,还有一直单身到现在的二姑夫。
哪怕他和二姑结婚只有一个月,可二姑牺牲之后,二姑夫一直未再婚。
秦恒之看到陆乔歌的神色乖巧了许多。
他的心也跟着软和下来,很认真的夸赞道:“你的工作非常有意义,你在用你的智慧和能力与其他同事一起为工厂的平稳运行保驾护航,而且你说的我也深有体会,很多时候习俗能代替律法,习惯真的成了自然,幸好有你们这样的同志在砥砺前行,我觉得,咱们516军工厂将会迎来一个更加良好的秩序时代!”
陆乔歌讶然的瞪大了眼眸。
这张面孔年轻俊美,他的声音也很平静,可在平静之中却夹裹着刀锋般的锐利,仿佛战场上的指挥官在下达命令,隐隐的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连带着她竟然觉得自己也很了不起的样子。
陆乔歌不由得冲他漾开了笑容。
秦恒之攥了攥手,这样的陆乔歌,是能和他一起翱翔蓝天的吗?
他掩去了眸子里的几分灼热,疾步走到大门口,打开大门,和门口的老师傅说了几句话,带着陆乔歌走进了车间。
车间里非常忙碌,虽然是废料车间,但并不是说这里的边角料是没用的。
相反,这里是二次研发和利用车间,很多零件从这里拉出去。
这里的边角料堆积如山,车间的机床一半是从苏国进口的,还有一半是国产的,可不得不承认,进口的的确比国产的要好用,在精密度上国产的就略逊一筹。
让人高兴的是,距离在逐渐的缩小。
秦恒之的确是要来废料车间,有个满头大汗的老师傅看到他进来,马上激动的喊他:“秦代表,你可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
秦恒之对那边点头示意他听到了,然后和走过来的废料一组的钟组长说了几句话,随后给两人做了介绍。
随后声音温和的她说:“我去那边有事,乔歌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钟组长提。”
陆乔歌瞥了一眼秦恒之。
他没说陆同志,说的是乔歌。
这人不是个轻浮的,他的行事风格充满了军人的果敢和果决。
看到自己的时候,他选择等她一起走。
这样不避讳,只能说明他想和自己更进一步。
哪怕自己那一番惆怅,似乎也没让他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