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栀白了他一眼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能走了吧?”
那男人点点头。
穿过比人还高的草丛后,一条只容许一人通过的小路展现在眼前。
那男人小心的对着程煜明说着一些本地的话。
林知栀皱眉看向他,程煜明解释道:“他就送我们到这儿,余下的路得我们自己走。”
林知栀点头,随后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程煜明盯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有些迷茫。
他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周时川交代过他,替他看住林知栀,不让她去找他,可现在他带着她进入野人谷去找他了。
程煜明无奈的啧了一声。
他这都是什么命啊。
穿过狭窄的小路后来到了野人谷的山脚下。
眼前绿到发黑的植被茂密又静谧,只是偶尔间听到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程煜明道。
林知栀握紧了手中的枪,倔强的摇摇头。
“来,就没想过反悔。”
程煜明点头。“那走吧!”
程煜明上前一步开路,林知栀就跟在他的身后。
阳光透过密林的树梢打在程煜明的肩膀上,军绿色的迷彩服犹如披上了一层洒碎的金。
阳光越来越少,密林的颜色越来越深,体感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山林静谧得令人感到害怕,林知栀紧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的跟上他。
程煜明偏了偏头。“小心点,这密林里有吃人的熊,还有体型巨大的蟒,我们得趁着太阳没落山之前到达位置。”
林知栀点点头。
一路上的静谧无声,让林知栀紧绷着的神经越大的紧张,越安静,代表着更加危险。
行走间,程煜明突然蹲下身,打了个手势。
林知栀蹲下身举着枪背对着程煜明仔细的观察着周围。
程煜明仔细的辨听着周围,小声道:“你有听到吗?特别重的呼吸声。”
林知栀点头。“听到了。”
程煜明抿了抿唇。“要么是狼,要么是熊。你枪法准不准?”
林知栀不是很确定,自从后受伤后,她射击的精准度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程煜明猛地想起来她手受伤,无奈的叹气。
“消音管装好,准备迎接硬仗了。”
话音刚落,一只黑熊粗重喘息着从他们前面不远处半米多宽的树木后走了出来。
林知栀头都大了。
两人一熊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谁也没敢上前。
那熊小心翼翼的踱步来回小心的试探,程煜明冷着脸蹙着眉头一动不动的半蹲着。
那熊忽然咆哮了一声,山间的飞鸟突然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林知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突然,那熊飞快的朝着他们跑来。
“嘭!”
一发子弹擦着熊的脖子飞过,痛意惹怒了熊,它嘶吼着朝他们扑过来。
程煜明和林知栀利落的一个翻滚,让熊扑了个空。
那熊看他们躲开,更加气愤,转身朝着林知栀的方位扑过去。
林知栀冷静的扣动着扳机,子弹瞬间穿过那快要拂到她面前的熊掌。
程煜明抓紧时间补枪,一发子弹从后穿透了熊的后脑勺。
林知栀看着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血流不止的熊,抬枪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了结了熊。
程煜明收起枪,眉梢一挑。
“还不错!”
林知栀颔首收起枪继续赶路。
周时川窝在秘密库房里,看着手机上那程煜明发来的那条短信,坐在床上无奈的叹气。
短信内容:“我拦了,没拦住。”
林知栀跟着程煜明身后走着,一路上尽力避开会弹跳的山蚂蝗和飞蚊虫蚁。
程煜明抽出他腰间别着的瑞士军刀拧着眉替她挑开了手腕处吸得鼓鼓的山蚂蝗。
林知栀皱了皱眉。许久不见这玩意了,看着手腕上的鲜血后背还是有些发凉。
程煜明看着她的眼睛,笑了。“好好待在曼城多好,非要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
林知栀看着他刀刃上不断翻卷着身子的蚂蝗,眨了眨眼。
处理过蚂蝗后,林知栀跟在他身后继续赶路。
周时川站在门外五百米处的位置,静静的矗立着,像个等待妻子归家的丈夫一般急切的期盼着爱人的到来。
终于,两道绿色的身影逐渐从山林里走了出来。
程煜明看着周时川得意的挑眉,可后者的眼神却直直的落在了他身后的那道身影上。
满身的黄土,凌乱粘腻的发丝贴在脸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唯独那双眼睛在看他后,骤然亮了起来。
程煜明看周时川飞奔着掠过自己跑向女人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嘁,男人!
林知栀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周时川一脸心疼的皱着眉,沉默着轻轻的将贴在她脸上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
“我不是叫你,好好待在海岛上吗?等我一切结束就回来接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林知栀皱着眉,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周时川垂眼看着她的眼神,心都软了,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猛地将林知栀拥在怀里,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膛,林知栀靠在他怀里听着那宛若鼓点一般密集有力的心跳,也用力的回拥着他。
程煜明端着枪,愣愣的看着拥抱得紧紧的两人,面色发苦。
有没有人能来管管他啊,他也好想要一个稳稳的拥抱啊,走了那么久的山路,他脚都快断了。
周时川接过她的枪,一把将她单手抱在怀里往前走着。
程煜明跟在他的身后,眼神哀怨恨不能杀了周时川。
周时川仿佛感受到他的恨意,转过身来看着他眼神真挚。
“谢谢!辛苦了!”
程煜明瞬间乐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这还是周时川这种死人感性格第一次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说谢谢的话。
程煜明低低的闷笑出声。
林知栀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和坚实的臂膀,困意阵阵袭来。
周时川垂眼,眼里是能溺死人的深情和温柔。
“困了?”
林知栀皱着眉点头。
“睡吧,等会儿我叫你吃饭,可以吗?”
林知栀摇摇头,“不吃了,别叫醒我。”
周时川哑声道。“好,那我就给你一直热着,等你睡醒再吃。”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已经沉沉睡去。
众人正在外面擦拭着枪支,眼看着老大怀里抱着个女人回来,人群一下沸腾起来。
“我靠,我没看错吧,萧先生…怀里的是个女人?”
“啧,你这不是废话,不是女人难不成还是男人啊?”
“我靠!萧先生不是不近女色的吗,我从进基地这么多年,没看过他身边站着哪个女人啊?”
“孟巴,你怎么这么八卦,小心萧先生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周时川抱着个女人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队伍中传遍了。
程煜明被孟巴揪着不放,生死要打探着第一手消息。
程煜明脱着鞋,看着已经被血泡破开血水浸透的袜子,无奈的哀嚎一声。
“孟巴,你程大哥受伤了,你是看不见吗?”
孟巴抓了抓头上的奔尼帽,嘿嘿一笑。
“唉呀,程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吧,那女人是谁?”
程煜明没好气的吭了一声。“谁?你萧先生的命。”
孟巴咂吧了下嘴巴。
“命?”
程煜明不想再跟他废话,推着他的胳膊不满道。
“啧,给我拿点药来,你程大哥的命也是命。”
正说话间,队里的军医赛诺递过来了一瓶医用酒精。
“萧先生让我拿给你的。”
程煜明接过酒精,握在手里看了一眼后拧开瓶盖对着伤口浇了上去,酒精刚一接触到伤口疼得他立马龇牙咧嘴起来。
周时川步履稳健的抱着林知栀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躺在床上,温柔的替她脱去了作战靴。
果然,血水浸湿了她半截的袜子。
周时川看着那双脚,心疼的叹了口气。
他起身来到外面用盆接了盆热水来,拿上一块干净的毛巾濯水拧干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泥土。
温热的毛巾顺着她的脸庞轻轻擦过,林知栀感觉到舒服,像只小动物一般用脸颊蹭了蹭。
周时川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低头静静的凝视着她,半晌后眼尾逐渐泛红。
林知栀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她梦到一团温柔又绵软的云彩将她包裹在中间,从头到脚的没来由的舒服。
周时川替她擦干净身体后,又仔细的给她上药后,才从床后的衣服堆里找出一件相对不那么粗糙的短袖套在她身上。
林知栀窝在他的床上,舒服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他逆着昏黄的光线,沉默不语凝视着她静谧得睡颜,心中半是酸涩半是高兴。
从前他想都不敢想得事情今天终于得到,但看到她风尘仆仆,像只流浪的小狗一样站到自己面前时,他的那颗心只剩下了对她的心疼。
他气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又开心她心里有自己。
“知栀,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周时川半膝蹲下身凝视着她,发出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