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满天地,火云成山岳。
桑拿天。
水泊梁山有一百零八将,善于刺杀的数得上小乙燕青。
刺杀这么没品的事情!当然就说说而已,别当真。算了,医者仁心。
你们这帮人做事没底线没节操,等看着报应吧,且看苍天饶过谁。
即便口嗨一下也好。爷仨忍了下来,关门谢客。当然这也是说说而已的,总不能拦住回诊的那些病人来治病。知道有这回事的人倒是都没再议论。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不看广告看疗效。要是师徒俩没真能耐,早被人组团沉到浦江里头了,还能好好的一直开着医馆坚持这么多年?
三天两头的,狗腿子们搞事情就挺脏。医馆上下的烦恼一直也没有少。
盛小生问刘继中:“大不了,就不在松江地界好了。”
不说还好,一说刘继中就糟心:“便宜那三家人做什么?”
师徒俩被针对也是有原因的。
同行是冤家。要不是被集体背刺,师徒不至于搞这么难受。
刘继中:不就是没理会他们提议涨医药费吗。治病救人又不全为了赚钱。什么医风医德,就恬不知耻吧。
肖为:我招谁惹谁了。
盛小生:需要理由?确实你没招谁惹谁。你的屁股坐在那里,别人就认为你有错。人家又不耐烦听你解释。
就是憋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既然街坊邻居们这么无情(看好戏嫌不够热闹),治好的众病患者也这么无义(不出来帮腔主持公道),那就不要怪师徒绝情绝义。
医馆、药铺是爷仨真金白银的买下来的产业。医馆关门一天都是天塌的事,师徒俩闲着也是闲着,先搞一波营销做消遣。
“诊费全免。”
“药价从低。”
爷仨摆出一副忍痛清仓大甩卖的架势,把周围全都给弄懵了。
眼看大事不好,三家医馆的郎中坐不住,来质问刘继中师徒:“你们这么玩,图什么?”
就不告诉你,你猜?只要不傻,肯定猜的到嘛。
恶心你们呗!
好家伙,这回别说什么门前有人泼金水了,就是门前窜着房子高的大火也不能挡着人来瞧病啊。师徒这一招轰动乡里,连远在朱角村那样偏远的乡下都听说了。
为了一天三十六个病号的号源,远的近的众位患者和家属们不辞劳苦,连夜带了凉席蒲扇蚊帐驱蚊草,排队抢专家号。这么闹腾了能有一个月,把邻近三家医馆的生意都几乎搅没了。
周围三家医馆的郎中和学徒:……
大热天的,病患、郎中都不好受。也不好惹。
被指使来作恶使坏的那帮狗腿子被贪图便宜瞧病的众人一人一口唾沫给喷跑了。这就不是有钱没钱的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恶人也怕犯众怒。
这么干了一个月时间,师徒挂牌休业。这下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这么有个性的吗?
远道赶来看病的: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做什么?
三家医馆的郎中:免诊费?降药价?当我活济公?
围观的狗腿和四邻:怪事体!啥道理?接牢看热闹。
为了图便宜拼命抢号,特意拖着没去其他医馆看病的奇葩们:???
立志于报复所有人的师徒关起门来打商量。
刘继中决定去盛镇发挥余热,直接入住首字圩。张问远、毛学旺和焦丙三番五次让他带艺入寇重新修行。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不是一直也没答应嘛。
哼,老道要的就是牌面。着名老专家,抵达盛镇保一村上下身强体健,完全没压力。就当养老。
陶渊明说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嘿嘿嘿!刘老道彻底放飞自我,呲着今年又掉下一颗牙的大嘴说走就走。徒弟盛小生不敢放他一个人走,非要送他去盛镇。
刘老道哼了哼,心里话直接往外蹦:“你当师父面说实话。你那是自己贪玩。就这点小心思,撅个屁股就知道你是挪窝还是放屁。”
盛小生:……
留下善后的肖为继承了所有的爱恨。没办法,松江的产业总不能说弃了就真弃了。师父师兄可以恃才傲物游戏人间,肖为可没什么资本可以玩重启。那就舔着脸,继承所有吧。就是真舍不得啊!
一把梭哈惊呆众人之后,掀了桌子跑路的盛小生一家人送师父到盛镇首字圩。
为了经营焦丙他们发现并抢来的这处风水宝地,众人把三处盛镇的宅院都卖了。只剩下从当坊买不良资产的那一处自建宅院。
没办法,缺银子周转,特别是火枪火药,纯纯的消费品。跟米面粮食似的消耗很快。求人不如求己。老大杜中找毛学旺帮忙,跟着杨青火东家做广货生意。
靠老二、老四跑海赚钱也能拿钱经营首字圩。只是老二、老四要下南洋,花钱的地方多。
他们的海船船队再添两艘新船。全靠老二、老四自己挣家当,一分也没让张问远他们掏。那可真的谢天谢地。
每天看着一大堆大小萝卜跑进跑出的,都是讨债的冤家!张问远怀疑“隔代亲”这个词哪位高人创造的,拉出去试试枪可好?
银钱总是不够花。
盛小生在首字圩待了四天,动身去杭城。他的一家子人先留在首字圩暂住。
盛夫人自然无不可,她本来是个清静的性子。首字圩嫂子、姑娘大堆人,亲亲热热忙忙碌碌,就很羡慕这种生活状态。更不要说那些半大小子们咋咋呼呼成群结队的精神劲头了。哪里是松江医馆后院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肖为的媳妇是个闷葫芦,比盛夫人还宅。倒是有一手好女红。
跟着肖为留松江的肖夫人:街坊邻居的大婶媳妇们叽叽呱呱家长里短的,你也不爱参与嘛!
千万别提家里的小子和丫头。到了这里整天整夜盛夫人都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丫头偶尔还能在嘻嘻哈哈的姐妹中间露头一下。三个臭小子们各自跟着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孩子。挖蚯蚓钓鱼的,赶泥鳅掏黄鳝洞的,打猪草喂牲口的,摸螺蛳喂鸭子的……甚至最小也最懒的小五都学会生火煮饭了!
劳动改造人啊,关键他们还快乐的飞起。小五晚上都再不尿床了。跟着异父异母的兄弟们早睡早起,唱书练大字。追着问吃饭都问错了人似的,一问一个不吱声,掉头就跑没影。
盛夫人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自己的教育方法有问题?这么野真的好吗?
难得也从松江回首字圩的老四媳妇宽慰她:“你是知道的。我家三小子原来是个病秧子。刘教头给看的病,说要多亲近土气,最好放到乡里养。送来这一年,可不是没病没灾。”
老四媳妇有时会来医馆看病,顺带着到后院走动走动。盛夫人知道她的三小子身体不好,原来是送来这里调养。
“无非晒的黑些。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书读,学文学武争高下。卜教头、董教头他们教的最是认真。我家四小子才断奶年纪小,身子也弱。本有些舍不得。这回刘教头也从松江来了。等当家的回来我和他说我和老小也搬过来。等孩子长好身子大了要跟他上船,我再回松江。”
老四媳妇是松江本籍的苦出身。她嫁的好。虽然人到中年,却一些不显老,脸上看不到皱纹。要不是因为皮肤是小麦色的,哪里看的出出身?女人们都眼红她的不老红颜。
多年接触下来,盛夫人知道她是个精明能干会掌家的。除了认字少,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人前人后都是焦点。
盛夫人:“你来这里做女教头也可。我家的丫头也交给你。”
老四媳妇噗嗤一笑,明艳生辉晃了同为女人的盛夫人一眼:“你家的姑娘温婉柔顺,跟着我们就学野了。还是和自家母亲的好。”
盛夫人笑起来:“只要没病没灾,学些掌家的本事就好。”
“这里的姑娘们一刻都不得闲。学大字,洗衣做饭,割草喂牲口……还需摘桑叶养蚕,缫丝纺纱,织绫罗绸缎。农忙更是要下地插秧,拔草呢!怕是你家的姑娘吃不得这苦。”
平时默默无声的大姐儿盛允梅不知从哪冒出来,来了一句:“姆妈,阿拉吃的起苦。”
吓了一跳的盛夫人:……
“真格。”一脸认真的盛允梅。
“格……要侬阿爸拍板。”盛夫人不忍当面驳回大姐儿,抬了个借口。
老四媳妇劝了句:“允梅,侬让阿爸姆妈商量好再讲好伐?”
“嗯。”盛允梅转身去找小伙伴。
盛夫人心事重重的:真是小冤家。这地方留不得!当家的啥时光回来接。
老四媳妇瞧出来盛夫人只是玩笑,正经是不想和孩子分开的。那是真的,换了自己也不愿意和自己孩子们分离,所以她才想搬来首字圩。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焦丙媳妇焦岑氏来招呼她们一起去踩水车灌溉。男人们跑船或者在盛镇谋生都不在。小子、丫头们身量、体重还没有长足。所以踩水车这个活就得媳妇们参与。水稻长势很好,得益于《农政全书》。张问远特意让老二和老四在松江找来的善本。
农业技术不能只凭老农民的经验,官府还是有文字传承的。江南种植水稻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七千年前的良渚文化时期。既然拿不到古人的经验,总得借鉴近代的智慧。
夏天。晴朗的白天蒸腾作用很大。就算首字圩的水田地势都不高,也没办法引水到地里。毕竟水田比湖面地势还是有些高度差。大小劳力开好的水渠可以引水到田边,最后需要人力踩水车引水灌田。
首字圩的人可真是不见外。
盛夫人不好意思拒绝。那就勉为其难,体验生活。
偶尔脚踏水车还挺快乐的,就是容易累。盛夫人平时逛街买胭脂水粉怎么都不累,踩了不到半个时辰水车浑身上下濡湿。天光也渐渐的暗沉。几个女子说说笑笑的,要靠喊着才听的见。
等下要去湖里洗漱?可千万别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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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徐光启《农政全书》系统地总结了前人的水稻种植经验,同时也融入自己的实践和思考。内容涵盖水稻的品种、种植技术、水利设施以及荒政等方面。特别重视水利对水稻种植的影响,详细介绍各种水利工程和灌溉工具,并强调兴修水利对于保障水稻产量的重要性。
**河姆渡遗址出土了大量稻谷,证明七千年前当地已种植水稻。施岙遗址发现了从河姆渡文化早期到良渚文化晚期的古稻田,是目前发现的面积最大、年代最早、证据最充分的古稻田。